周小兵丨学术论文的写作与修改
论文格式是否规范，是检验作者是否受过严格学术训练的重要标准之一。写作格式规范，读者就容易阅读，容易跟作者产生互动。规范包括很多方面，如文章结构和各层标题、提要写作与关键词选择、前人成果的展现、引文和参考文献的列举、材料来源的说明、例句图表的展示、创新点的表达等。
本期“论文写作小课堂”栏目将从论文写作与论文修改两个方面，来说明如何保证学术论文的规范性。
学术论文的写作与修改
一
论文写作
论文写作涉及内容很多，下文主要聚焦那些容易出问题的部分。
1
提要
提要是对整个研究的高度概括，应语言简洁，明确展示研究的问题、材料、方法和结论。好的提要，读者看完后，能基本掌握论文内容，基本判断是否有研读全文的必要，基本了解这篇论文是否对自己的研究有参考价值。提要应该包含论文最核心的材料和观点。
如《中文分级读物<汉语风>1的词汇考察》（孙小敏，2015）的提要，只用三句话，就简洁清晰地概括出论文最重要的几点，包括研究内容、研究结论和主要观点：
本文重点考察《汉语风》1级各册读物的生词以及基础词在数量、难度等级、重现率等方面的特点。通过对教材生词和基础词封闭性的统计、考察发现，《汉语风》1级的6册读物，在词汇数量、难度等级上基本符合分级读物的要求；但是，在重现率方面，尤其是兼类词不同用法、多义词不同义项的重现率方面，还有较大改进空间。最后，从分级读物的形式、题材、等级设计、分级读物词汇重现率的影响因素四个方面，对分级读物的现状和前景提出自己的见解。
有些论文提要，只是罗列各章标题和主要内容，没有总结出论文的精华，这样的提要也可能反映出该论文并没有得出什么新观点。
2
结论
结论要突出创新性，可以是创新性的新发现，也可以用新材料证明某个已有的理论。研究结果的陈述要科学、严谨。研究可能会得到很多结果，必须提炼出最有价值的部分，而不是面面俱到、一一罗列。结论部分要注意跟引言部分的研究假设相呼应，交代清楚是否解决了引言提出的研究问题。
如《基于语篇的词汇练习题型对词汇习得效果的影响》（桂菊花，2015）在引言部分提出作者的研究目的是“检测这种基于语篇的词汇自主学习模式对学习者词汇习得的有效性”。作者通过实证研究得出结论“输出类练习确实能够帮助学习者更好地记忆生词”，同时发现：基于语篇的词汇练习模式，一方面完善了课堂词汇教学中老师精讲、学生被动接受的词汇学习形式，另一方面在扩大学习者词汇量的同时，也巩固和提高了学生自主加工语言知识的能力，培养了学生自主学习的意识。这个结论有效地回应了引言，说明论文解决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3
例子与图表
例子最好使用跟正文不同的字体，如楷体或仿宋，以便跟正文（一般为宋体）进行明显区分。例子序号要清晰，要有层次性。序号最好以章为单位排列。如果例子序号从文章一开始排到最后，只要出现一处错误，就要全部重来，费时费力，且容易出错。
图表的序号要清晰，一般是章节号在前，表格在该章所排的序号在后，中间用短横线分开，例如表 2-4。“2”表示第二章，“4”表示第二章第4张表格。序号后面，应该有图表名。
4
引文格式
引文格式要规范。以《启尔德 < 华西初级汉语课程 > 研究》（刘羽佳，2015）序言部分的引文为例。一类是先呈现引文，后括号内说明引文出处，需采用“（作者，年份：页码）”的格式。
如：西方人早期学习汉语的这一段历史，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富的学术遗产，不仅对于研究西方汉学史、汉语本体、比较文化、比较语言学等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而且对于我们今天的对外汉语教学研究也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这段历史“为世界汉语教育史的研究提供了大量丰富的文献，为今天对欧美学生的汉语教学提供了极其宝贵的历史经验”（张西平，2008：69）。
一类是先说明出处后呈现引文，需采用“作者（年份：页码）”的格式。
如：张西平（2008：69）指出，我们需要对这个领域进行深入研究，这“不仅将会为对外汉语教学学科的确立提供一个坚实的历史基础，也将会为我们研究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提供直接的经验”。
5
注释
一般来说，注释大致有四种情况：
①
注明所引内容的出处
出处不是学术著作，或所引内容为二次引用（即转引自别的文献）时一般要注明。
如《中韩三套儿童汉语教材练习考察》（崔利颖，2015）提到“目前韩国图书市场出现的各种儿童学习的汉语书籍大概有82种”，文中用脚注说明这一数据的来源：具体图书信息参照附录“韩国图书市场儿童汉语教材目录”（1992年到2011年统计数据）。
②
界定概念
《从马来西亚独立前钟灵中学的双语教育探讨国民型华文中学的演变》（杨钦宪，2015）中提到了“董教总”一词。该名称很多读者并不了解，因此用脚注来解释这一概念：“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董事联合会总会’和‘马来西亚华校教师会总会’的合称，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领导机构”。
③
修正原文
《< 官话篇 > 与 < 官话急就篇 > 文化内容比较分析》（王珅，2015）指出《官话急就篇》中提到“李大白”，注释修正为“李太白”。
④
补充信息
《启尔德 < 华西初级汉语课程 > 研究》（刘羽佳，2015）中说“‘华西汉语’是20世纪初为数不多的教授西南官话的国际汉语教材之一”，脚注补充如下信息：“当时由传教士编写的具有代表性的西南官话教材还有三本，分别是《西蜀方言》《华英联珠分类集成》《华英捷径：初步100步（注音）》。”
6
参考文献
参考文献提供的信息，必须清晰、准确，能引导读者进一步研读相关文献，同时也能看出作者是否研读了该研究必须研读的文献。引用刊物中的文献，要注明年份、期数；引用专著，要注明年份、版本、页码；引用学位论文，要注明哪所大学，博士还是硕士论文。从顺序看，参考文献一般先排中文文献，后排外文文献。在大类中，按作者姓名音序或文中出现的顺序排列。
二
论文修改
好论文是改出来的。合格的论文，起码要改四五遍。初稿写好后，应立刻请老师和同学审阅、提意见。作者本人可以放一两周再改。修改时，应换位思考，站在读者角度批判式地审读自己的文章。修改时需要关注的问题很多，如论文框架与格式、深度与广度、措辞与语篇衔接等。这里重点讲框架、格式和措辞。
1
框架
框架可从审视标题入手。
如某篇论文初稿第三章的标题：
第三章 偏误分析
3.1 语言负迁移
3.1.1 词汇误加
3.1.2 词汇误代
3.2 规则泛化
3.2.1 区分状语与补语
3.2.2 标记“地”“的”“得”
3.2.3 多项状语
仔细分析一级、二级、三级标题的关系，我们发现，三级标题“区分状语与补语”“标记‘地’‘的’‘得’”“多项状语”跟一级标题“偏误分析”之间没有从属关系，跟二级标题“规则泛化”之间也没有从属关系。文章经修改后的标题如下：
第三章 偏误分析
3.1语言负迁移诱发的偏误（语际偏误）
3.1.1 词汇误加
3.1.2 词汇误代
3.2目标语规则泛化诱发的偏误（语内偏误）
3.2.1状语与补语的误代
3.2.2三个de的混用
3.2.3 多项状语的错序
对比可知，修改后的标题和论文框架结构明确、逻辑清晰。
2
格式
格式的要求有很多。如汉外对比，就需要有规范的格式。请对比初稿和终稿：
初稿：
Untel professeur est très bon pour l’étudiant.
（一个这样老师是很好为冠词学生）
终稿：
词译:
Un
一个
tel
这样
professeur
老师
est
是
très
很
bon
好
pour
为
l’étudiant.
(冠词)学生。
句译：
这位老师对学生很好。
初稿有词译无句译，而且词译也没有一一对齐。这样粗浅的对比，不懂学生母语的读者完全看不懂，也无法明白母语负迁移的作用，对比分析的目的没有达到。在终稿里，语言对比既有词译（对译），又有句译（意译），两种语言的具体单位逐项对比并一一对齐。这样才能凸显汉外异同，概括相关规则。
3
提要
论文的措辞要准确使用学科术语。
如某篇论文原稿写到：“近义词的辨析，中级水平（2.8649）高出初级水平（2.3611）的值超过0.5，呈现显著性差异。”“显著性差异”是统计学术语，依据显著性检验方法，如方差分析、T检验等得到的P值而定。论文用五度量表调查学习者对词典各类功能重要性的主观评价，1 代表极其重要，5代表完全不重要。中级学生平均评分（2.8649）比初级学生平均评分（2.3611）高0.5038，只是比较两个平均值的大小，属于描述性统计，在统计学上是否具有显著差异应当使用推断统计进一步分析。“呈现显著性差异”的说法不科学，修改时删除。
论文措辞要严谨、规范、简洁明了。
请对比某篇论文的初稿和终稿：
初稿：
据笔者所知，目前还没有专门针对一个语族的偏误分析，尤其是描写性状语习得情况方面的研究。
终稿：
就当前国内外研究的文献而言，专门针对一个语族学习外语的偏误分析研究还不多见，尤其是描写性状语习得情况方面的研究还不够深入。
在初稿中，“据笔者所知”主观性强，非论述语体。研究动态，应以查阅文献为准，不应基于个人经验。“还没有……”表达不严谨。文献查询只是在一定范围内进行的，没有查到的文献不能说明学界对此没有研究过，或说明这类研究不多，或说明作者自己没有找到。
结语
概括前文，我们可以总结出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位论文的写作原则：问题导向、创新指导。
具体表现为：
选题——找到汉语国际教育实际存在的具体问题
材料——围绕实际问题，搜集真实有用的材料
方法——科学运用不同的理论模式、方法和手段，有效促进问题的研究和解决。成果——应对选题中提出的“具体问题”，给出解决方案；即使不全解决，起码也能部分解决。
论文设计与写作——在发现、分析、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始终要明确自己的论文，与前人有何不同，创新点在哪里。只有明确这一点，论文的完成才能切实促进行业发展。
论文写作能力的培养，不仅需要研读，更需要实践。只有在实践中发现问题，收集材料，使用理论方法去具体分析、解决问题，完整地进行论文写作，才能真正掌握研究和写作的方法，获得全面发展。
本文摘编自
《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硕士毕业论文的
研究设计与写作（下）》（周小兵，2017）
原文刊发于
（《国际汉语教育（中英文）》2017年第2期
（自2021年1月起更名为《国际中文教育（中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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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吴晓静 李文雅
美术编辑 | 姚军 黄思敏（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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