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林恩》之后，你还会为李安120帧的新片买单吗？
很多影迷还记得三年前《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上映前，大家一块抱着手机疯狂抢票的情景。200多到300多块钱一张电影票，只为体验一把120帧/秒画面的“丝滑感受”，看完朋友圈发一句：“果然不一样，值！”或者是，“好晕啊！”
三年后李安导演的新片《双子杀手》终于要来了，北美定档10月11日，国内也已确定引进，档期将在近期官宣，预计跟北美差不多。
《双子杀手》又是一部3D、4K、120帧/秒的高帧率电影。也是因为这个技术契机，日前娱理工作室得以提前看到了16分钟精彩片段。为这16分钟，一个斥资550万元升级改造的CINITY影厅在北京揭幕，这一中国自主研发的新放映系统未来也将铺向全国和海外，让高帧率电影终于有了落脚之地。
技术和内容从来都是相伴相生。不知这次120帧/秒版的《双子杀手》是否会比《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更易被业界和市场接受，而它们的经验都会为未来更多高帧率电影——《阿凡达2》《中国女排》等铺路。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双子杀手》海报
《双子杀手》120帧观影报告：
近视500度的我，仿佛戴上了700度眼镜
2016年李安导演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是世界上第一部4K、3D、120帧/秒的电影，《双子杀手》沿用了这一格式。当然，三年后的技术肯定比之前更成熟了。
看过120帧版《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的观众数量十分有限，因为三年前全世界只有5家影院能放映这个版本，中国内地只有北京博纳影城朝阳门店和上海影城各有一个厅放。如果你对当时一票难求的场面有印象的话，或许你还记得，120帧版《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电影票价格在200+到近400元之间。
电影海报+@汪苏泷微博晒出的电影票
现在就好多了。比如娱理工作室这次看《双子杀手》的地点是金逸影城朝阳大悦城店1号厅。2018年该影城票房产出排名全国第二，1号厅是最大的厅，选择这个厅开始着手改造，说明国内业界对120帧的前景充满信心，今年内还会有更多影厅升级，这一点我们放到后面再详细展开。
为了这次活动，该影院被隆重装扮了一番，各官方机构和各院线、电影公司代表都来体验了高帧率版本。娱理也试图用文字来描述一遍前所未有的观影感受——
既然片名叫《双子杀手》，海报上也有两个威尔·史密斯，大家很容易可以猜到，电影讲的是两个“克隆”的史皇相互追杀的动作片（这应该不算剧透了）。此次节选的16分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动作戏激烈的精华部分：
片段开始是威尔·史密斯听到房顶有动静，小声提醒身边的女性同伴和一位亚裔男性（身份貌似是房东，饰演者是《奇异博士》里的王）后，拿起枪悄悄走出房子，看到了房顶上的杀手。令他大惊失色的是，杀手居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两人随即开始在整座房子里追逐交火，男主大声问对方，你看过我的照片吗？杀手淡定答看过，你看起来很老。
追到室外，男主驾驶摩托车穿过小巷逃跑，杀手也骑上摩托车紧追不舍，其间继续枪战。杀手显然车技了得，来回炫技差点怼死男主，正在这个紧要关头，警方和男主的同伴赶到了现场。
左：《双子杀手》两个威尔·史密斯的海报
右：该段剧情的幕后花絮照，主要人物都在
三年前《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首映的时候，娱理工作室已经感受过一次120帧的震撼，而这次感受更为直观和强烈。用清华大学尹鸿教授的话说，“《比利·林恩》展示的是静的细节魅力，而《双子杀手》更强调动的细节魅力。”
120帧/秒的画面看起来是什么感觉呢？我能想到最接近这种感觉的形容是：近视500度的我，仿佛戴上了700度眼镜。一切之前不曾注意的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房间每个角落的物品，两个杀手射向对方的子弹，弹射到墙面上的火花，背景里受惊起飞的鸽群，演员脸部皮肤的纹理…因为看得太清楚，似乎觉得人物的动作变得相对轻盈、缓慢了一点，画面也显得很干净和透彻。
因为我们以往观影的视觉经验是，一个物体运动越快就越看不清，就好像车轮转得越快，你越看不清它的结构。但高帧率打破了传统经验，连一颗子弹的飞行轨迹都看得清清楚楚，画面整体空前流畅、平滑。
不同帧率模拟对比
《双子杀手》的16分钟片段里展示了丰富的景深、位置关系，包含大量追击和枪战动作，有数个游戏般的主观镜头，更重要的是，观众能清楚看见两个年龄相差25岁的威尔·史密斯同框而无特效痕迹，显然比《比利·林恩》时的制作难度有成倍增长。
从展示高帧率性能的角度来说，《双子杀手》无疑比《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更适合做“样片”。
或许因为我有过一次经验，这回看《双子杀手》的感觉没有《比利·林恩》那么晕了。开场大约两分钟后，我的注意力便从画面的“高清感”中抽离，转移到了故事内容上。但对其他观众来说，看高帧率可能还是需要一定适应过程。
《双子杀手》片场花絮照，李安和威尔·史密斯
高帧率“行路难”：
颠覆整个电影行业，最大困境在产业链末端
到底什么是高帧率电影？它的实现难度在哪？
我们目前看到的电影基本都是24帧/秒，即一秒钟放映24个画面，经人眼和大脑识别后合成动态影像。这并非固定技术标准，而是历史沿用下来的妥协结果——在无声电影时期，手摇摄影机以16-18帧/秒的速度来拍摄，1927年有声电影《爵士歌王》诞生，人们需要制定一个统一的帧率。
这个帧率要考虑哪些因素呢？一方面得保证放出来的声音是连贯的，另一方面速度又要尽量慢，因为35毫米胶片非常贵。综合权衡之下，便制定了24帧/秒（即24fps）的标准，一直沿用到今天。
高帧率电影指的是拍摄和放映帧率超过这一传统标准的电影，之前较为知名的例子是彼得·杰克逊的《霍比特人》系列，达到了48帧/秒。尽管彼得·杰克逊卖力宣传，2012年底前美国近四万块银幕中至多只有1000块能放映48fps，中国一块都没有。
《霍比特人1》剧照
帧率越高，动作就越连贯，玩过翻书动画的都懂这个道理。不考虑成本的话，达到多快比较合适呢？有研究者实验表明人脑每秒可以识别40个画面，也就是说快于40帧/秒看起来就会很像真实世界了。
卡梅隆实验过用24fps、48fps、60fps展示同一段素材，预言24帧/秒将会被时代淘汰。
李安比杰克逊和卡梅隆步子迈得更大，一口气升到了120帧/秒。
高帧率电影很容易吃力不讨好。看看北美对《霍比特人》和《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此起彼伏的争议就知道，很多保守人士十分抵制高帧率，认为这样的电影看起来像高清电视，丧失了“电影感”。但到底什么是“电影感”，也没人说得太清。
帧率越低，越有闪烁和停顿感，高帧率则相对平滑流畅
推广高帧率的难度还在于，它不只是摄影机和放映机的升级，更是对整个电影行业的颠覆。
以《双子杀手》为例：以前拍一对双胞胎或者克隆人很简单，大部分画面靠替身和巧妙的调度、剪辑就能实现，甚至不需要特效；而120帧/秒的画面糊弄不了观众，只要是两个威尔·史密斯同时出镜，就必然使用到特效；
两个威尔·史密斯有25岁年龄差，怎么实现？靠传统的老年妆是不行的，细节真实度不够——这也是为什么《比利·林恩》中的演员都被要求纯素颜出镜，现有的影视剧化妆水平还达不到高帧率的要求。同样，服装道具的精细程度也要相应提高；
摄影机拍摄帧率越高，曝光时间就越短，片场光源就要越强——灯光师恐怕也得重新学习了，以往经验在高帧率电影的片场并不适用；
后期呢？要渲染的画面数量成倍增长，技术也更为复杂，这些都是全新的挑战。而高帧率电影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来自发行放映端，千辛万苦拍出来的120帧/秒电影，难道只能在全世界个别几家影院里看到吗？
《双子杀手》片场花絮照，李安和威尔·史密斯
中国助力120帧：
550万升级改造一个厅，值不值？
三年前《比利·林恩》放3D、4K、120帧/秒版用的是一款科视放映机，每台造价600多万，全球只有几台。查阅以往报道，三年前北京博纳放120帧的影厅前期改造就投入了700万，每副定制眼镜成本高达100多美元。如此高昂的成本，使得高帧率电影很难落地。
今年《双子杀手》上映的一个契机是，中国自主研发了一套CINITY影院系统，除了像IMAX、杜比一样在视听方面达到一流水准之外，重点是它可以放映120帧/秒的电影。
CINITY是华夏电影旗下新成立的业务品牌，华夏是国有企业，在市场占有率和资源调配上拥有较大话语权。因此由华夏来牵头完成高帧率在全产业链的普及是比较理想的选择——从技术研发、电影开发、拍摄制作到院线管理、放映监察等，120帧/秒都需要特殊流程，也需要打通整个产业链。
图源微博@CINITY
CINITY是怎样借助《双子杀手》来推广120帧放映的呢？
据相关负责人透露，一套CINITY系统对影城售价550万，可以全款，也可以分期，像这次金逸影城大悦城店就是全款购买的CINITY系统。CINITY的便利之处是通常不需要新建影厅、更换座椅，通过上门核查后，在现有影厅基础上升级改造就可以。
在Netflix等流媒体平台挑战实体影院的今天，不断追求更好的视觉效果、更真实的沉浸式体验，成为影院捍卫自身地位的必然手段。
比起三年前，120帧/秒的推广成本有所降低，但550万升级一个厅依旧不是小数目，尤其在今年影院收益普遍下滑的情况下。
华夏CINITY负责人向我们回应了这一疑虑：三年前，《比利·林恩》在北京和上海两个120帧影厅共有约1300个座位，仅一个月就产出3000万票房，占内地总票房近两成（《比利·林恩》内地总票房1.64亿），而且一票难求。可见中国观众对新技术的热情和接受程度是比较高的。华夏开发CINITY也完全是出于商业考虑，他们很看好高技术格式电影的未来前景。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剧照
可以猜想，120帧版《双子杀手》的票价依旧不会便宜，那么这次大家是否还会抱着尝鲜的心态去抢票？当支持高帧率的影院越来越多，单厅票房产出是否依旧能收回550万的升级成本？这都是需要市场来检验的问题。
到2022年，CINITY计划将制作发行48部CINITY版本的影片。会有真人电影，也会有动画电影——因为不存在“失真”的顾虑，动画或许更容易适应高帧率格式。CINITY版本的拍摄制作成本预估会比传统版本提升20%。
当然，不是每部电影都适合用高帧率来呈现，小成本剧情片显然就没有必要，体育、枪战、动作商业片则是最完美的选择。
负责人还透露，陈可辛执导、巩俐主演的新片《中国女排》也加入了合作，目前正以高帧率拍摄和制作标准进行中。
《双子杀手》主创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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