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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渝如何共演这出“好戏”?

伏一晨 重庆瞭望
2024-09-08

为了共演“一出戏”,川渝两地正共立“一部法”。


近日,重庆市与四川省分别通过了《重庆市川剧保护传承条例》(以下简称《条例》)与《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两项法案都将于2024年9月1日起施行。


法案的出台也带来了一连串问题:川剧如何在保护中弘扬?两地同向发力,将为川剧带来什么?更关键的是,在文旅消费和演出经济日趋红火的今天,川剧这门古老的艺术形式又该如何借势“翻红”,实现更高质量的传承与发展?今天,我们不妨搬出小板凳,一起看看川剧这台戏。


▲ 2024年4月5日,川剧高腔戏《碧波红莲》在重庆市川剧艺术中心首演。记者 尹诗语 摄/视觉重庆  

为何两地同时将立法的目光聚焦于川剧?


对川渝人来说,川剧是用母语讲“母题”的本土艺术,关注川剧也是关注城市文脉。


川剧是川渝发展史的“活见证”:川剧“昆高胡弹灯”的五腔,形成于“湖广填四川”的移民运动,是川渝各地乡音的集纳;从剧目上看,川剧有“唐三千,宋八百,数不完的三列国”,凝结着川渝百姓的市井智慧,记录着川渝大地的世事沉浮,具有不可替代的文化意义。


今天,川剧依旧是川渝文化的鲜活“代名词”:川渝两地的火锅店里,变脸表演、川剧唱段让外地游客叹为观止;重庆磁器口古镇的川剧变装馆,让人轻松变身“戏中人”;成都大运会上,吉祥物蓉宝的火焰,设计灵感便来自川剧吐火绝技……

上个月,网络红人董宇辉与重庆川剧院院长沈铁梅在重庆一同进行文旅直播,不少本地观众听之动情,一句高赞评论这样写道:今天才第一次听懂川剧,其中唱的都是传统文化与地方认同。


但必须正视,川剧的“存在感”常常昙花一现,仍处在文化消费“隐秘的角落”。


西华大学发布的一项问卷调查显示,大众热衷欣赏川剧中的顶灯、变脸、水袖、喷火等绝技,但极少关注完整剧目,大家看川剧的渠道,常常局限于电视节目、短视频,即便现实中的剧院门票价格低廉,也鲜少有人走进剧场观看川剧。


这反映了一个尴尬困境:川剧文化正被片面地理解为视觉奇观,川剧展示到川剧消费的市场转化率低,让川剧在市场竞争中陷入“隐形”。偶有的流量换不来长远的“留量”,艺术上叫好的精品也难以成为市场中卖座的产品。这样的困局,仅靠川剧行业的内生动力很难改变,需要从更高维度予以保障支持。


▲川剧《江姐》。徐军 摄/视觉重庆
其实,对于川剧的传承保护,川渝两地都曾分别做过尝试,但仍有许多积弊和痼疾未除,这是川剧长期以来“振”而不兴的重要原因。


从戏外看,川剧社会辨识度高而认知度低,传承范围受限。作为地方性戏曲艺术,川剧的“特点”也恰恰是其传播上的“堵点”:比如,川剧传统折子戏虽然故事跌宕起伏,却不适宜“短平快”的现代收视习惯;又如,川剧声腔较多、技巧繁杂,却也增加了欣赏门槛,难以吸引更多受众。


此外,昆曲、京剧等地方戏种早在2007年、2008年已有进校园的试点实践,而川剧在这一方面的布局更晚,也存在形式单一,内容交互性不强,活动频率不高等问题,致使青少年对川剧的认知度不够,让川剧的曝光度进一步窄化。


往戏里瞧,“有戏无人”“有剧无市”恶性循环,川剧发展举步维艰。已故川剧剧作家魏明伦曾这样表达对川剧发展的担忧:“当代川剧已拥有足以超越‘黄金时代’的名家名作,但总体生存环境面临的巨大挑战也是前所未有的。”这说明,川剧不缺演员,缺的是被市场关注的名伶;不缺剧目,缺的是让市场买单的佳作。


一些基层川剧团体,其收入对于呈现一台好剧而言都是杯水车薪,甚至连“生旦净末丑”的行当也无法凑全,只能因陋就简。重庆市川剧院副院长,一级演员徐超也对@重庆瞭望 表示,即便是重庆川剧院冲刺文华大奖的冲奖作品,也只有一组演员,遇调整时甚至不得不请退休老师参与排演;而川剧学员生源更面临报名人数和成才人数“双低”的局面,最终继承质量下滑,剧目失传率增高。


更需要警惕的,还有守正与创新的错位。保护传承川剧,既要守正,也要创新,其中的分寸感很关键。


固步自封,老戏老演固然会被市场淘汰,但只顾创新同样容易撞上南墙。眼下,有的新编川剧作品过于追求呈现方式的“扎眼”,过度娱乐化,甚至产生“三俗”问题,让川剧艺术蒙尘;也有川剧的编剧、作曲缺少思考,让川剧的主体性消弭,产出了“川歌剧”“川舞剧”“川音乐剧”“川话剧”等“四不像”剧目。


可以看到的是,此次川渝两地的《条例》已经就上述重点问题界定了明确的保护目标和发力方向。如,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保证川剧有人看;通过完善职业教育、学历教育和人才培养体系,保障川剧职业者的生存状况,确保川剧有人学;通过对川剧独有流派的遗产进行保护、建立传习基地,确保川剧传得正等等,相关立法成效值得期待。


▲沙坪坝区沙磁巷,外国留学生近距离感受川剧变脸。记者 崔力 摄/视觉重庆 
川剧像一条大河,从古至今,在这片土地流传,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巴渝儿女。而眼下,对于川剧保护传承的第一步,是要让其免于陷入“自证陷阱”,要从外部挖掘其价值,从内部萌发其活力。


“老调”更需“新唱”,衡量文艺成就最终要看作品。川剧界有句俗语:“戏无情不动人,戏无技不惊人。”创作优秀的川剧作品,艺术形式是“技”,与时代共鸣才体现“情”,只有让创作处在时代的“同温层”,才能收获广阔天地。


比如,改编自话剧《原野》的川剧《金子》和改编自《高加索灰阑记》的川剧《灰阑记》,都以经典之作为锚点,经由川剧的再表达,完成了对戏剧性的超越。又如,荣获第十七届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文华大奖的川剧《江姐》,以典型的巴渝文化符号为红岩精神作出了生动阐释,体现着川剧的当代性,令人耳目一新。


“活血”方能“化瘀”,要让行业血脉流动更灵活、补给更充分。川剧保护传承面临的障碍并非缝缝补补就能解决的,要通过深化文化体制机制改革,来激活行业发展的一池春水。


要保障存量,通过艺术基金、吸引民间资本、成立行业协会等形式,让更多民间川剧团体摆脱资金困境和无序化发展,让川剧艺术开枝散叶;要做大增量,持续推进川剧走出去,如,许多年轻川剧演员已在新媒体平台开设个人账号,拍摄变装、幕后等川剧内容,便值得推广。而如今颇受关注的“市民夜校”等公共文化平台,也藏有许多潜在受众与自荐场景,可成为川剧破圈的“东风”。


既要传承,更要传播,走上更多舞台才能“戏”水长流。川渝联合立法保障川剧发展,最大机遇便是为川剧整合资源、做大蛋糕。


就《条例》来看,两地帮扶川剧各有侧重:重庆的条例关注“川剧+文旅”,四川则倾向于传承和打造川剧品牌,这契合两地的发展现状,也为川剧提供了更多舞台。


如,重庆作为网红城市,可在更多文旅场景植入川剧体验项目,让游客以更低成本“无痛”体验川剧艺术,做大川剧声量;而四川在文创、演艺等“川剧+”领域已有不少建树,可供重庆学习借鉴。此外,在打造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和巴蜀文化旅游走廊中,川剧也可以成为两地发展的关键标的,让川剧这出“好戏”真正助力两地发展的“大戏”。


有作家曾这样比喻川剧:“她像海绵一样,吸峨眉的秀色,取剑门的雄姿,借青城的一缕幽,偷巫峡的三分险。她敢于盗走神女峰的云雨,才形成与神女媲美的艺术高峰。”我们期待,如此美的川剧能被更多人看见,让川剧再度成为巴渝大地中,一份不言自明的文化自信。



责编丨周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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