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表弟十分憨厚老实，才放心将公司交给他管理，没想到好端端的公司被他搞得成了刑事案件被告人。”

“沈鑫盗用我公司名义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抵扣了53万税款，却与开票公司一起以开票费的名义私分我公司119万元，我们公司也是受害人”。牛莉认为：“湖北鄂州检察机关在没有查清违法所得被谁拿走的情况下，就指控我们公司单位犯罪，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牛莉生于1979年，安徽蒙城县人。幼年时期因父母忙于农活，牛莉4岁就寄养在外公外婆家，成为我国最早的“留守儿童”。大学毕业后，其先后在浙江、北京等地打拼。

2014年回到家乡，牛莉投资创办了安徽省瑞麒盛建筑有限公司(下称“瑞麒盛公司”)，由其本人100%持股。十年间，公司业务蒸蒸日上，牛莉本人也成了蒙城县人大代表。

牛莉投资创办的瑞麒盛公司。受访者提供

据公开报道：牛莉资助了8名贫困学生，六年不辍直至今日。期间，牛莉会利用空闲时间，去到其资助学生的学校或家里走访，了解他们的情况并鼓励他们好好学习。除此之外，牛莉还经常对养老中心进行捐赠。

鉴于此，蒙城县委宣传部于2021年6月授予牛莉“蒙城好人”称号。“好人不一定有好报。”牛莉说。

2016年初至2021年期间，牛莉因其家庭原因，需请人帮忙打理公司。当时，牛莉的表妹夫陈锋听闻此事后，力荐其老婆的弟弟沈鑫进入公司。

“沈鑫同时也是我表弟，基于血缘关系的信任，我同意了陈锋的意见。为便于日常业务开展，我将公司印章、财务印章、公司网银以及个人银行卡都交给了沈鑫，同时嘱托沈鑫要合法经营，切莫做违法乱纪之事。”

2022年三月份，瑞麒盛公司突然遭到湖北鄂州警方的调查，原来是沈鑫背着牛莉，在没有真实货物交易的情况下，以瑞麒盛公司名义接受其他涉案公司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45份，价税合计460余万元，认证抵扣税款约53万元。

在侦查阶段和审查起诉阶段，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都认为是沈鑫的个人犯罪，并且以沈鑫个人犯罪起诉至鄂州市梁子湖区法院。

2022年8月初，梁子湖区法院对沈鑫虚开增票一案第一次开庭审理。庭后不久，梁子湖区检察院又追加起诉瑞麒盛公司为单位犯罪被告人。公诉方指控称：涉案资金由瑞麒盛公司对公账户转到其他涉案开票公司对公账户，再通过私人账户过渡，最终回流瑞麒盛公司的牛莉账户，完成资金回流。

鄂州市梁子湖区检察院。巫英蛟 摄

“公诉机关指控涉案资金最终回流至瑞麒盛公司的牛莉账户与事实不符。”牛莉表示：“沈鑫以瑞麒盛公司的名义打给开票公司的开票费有119万元没有回到瑞麒盛公司。沈鑫与开票公司私分了瑞麒盛公司119万钱款，瑞麒盛公司不仅未获利，反而有巨大的财产损失，瑞麒盛公司是受害人”。   

2024年1月19日，鄂州市梁子湖区法院第二次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通过法庭的举证和质证，瑞麒盛公司的辩护人余超律师当庭指出，侦查机关提供的《资金回流表》可以清晰地证实沈鑫从瑞麒盛公司打给开票公司的涉案资金有119万元没有回流至瑞麒盛公司，其中一笔204676元的涉案资金辗转流向沈鑫个人账户，然后沈鑫将该204676元中的10万元打给其姐夫陈锋，56000余元打给开票公司的会计高雯，剩余款项用于沈鑫个人消费支出。

余超律师认为，根据最高法《关于审理单位犯罪案件具体应用法律有关问题的解释》第三条规定：“盗用单位名义实施犯罪，违法所得由实施犯罪的个人私分的，依照刑法有关自然人犯罪的规定定罪处罚。” 本案中，沈鑫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违背瑞麒盛公司的单位意志，是其个人行为，另外违法所得全部由沈鑫与开票公司私分，瑞麒盛公司不仅没有获利，还遭受巨大财产损失，公诉机关指控瑞麒盛公司单位犯罪没有任何事实与法律依据。

公诉人则称，只要增值税专用发票完成认证抵扣就视为公司获利，就应当定性为单位犯罪，至于实际违法所得被谁拿走，不影响单位犯罪的定性。

余超律师表示，对于“违法所得”应作实质性理解，不要只看形式，要看谁在犯罪行为中实际获利，本案中，瑞麒盛公司没有获利，是沈鑫与开票公司实施犯罪谋利的工具。

鄂州市梁子湖区法院。巫英蛟 摄

笔者查询到，最高法院刑事审判观点认为：“以单位名义”应作实质性理解。对于打着单位旗号，利用单位名义为个人谋利益而非为单位谋利益的不法行为，不能认定为单位犯罪。（《刑事审判参考》（总第39辑）来源：《新编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观点集成·刑事卷I（第二版）》216页，观点编号102）。

该案开庭审理后，没有当庭宣判。对于案件进展，笔者将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