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6日，内蒙古包头男子郭建军查询得知，自己寄往全国总工会《关于撤销公职人员李志强“全国劳模”称号的申请》已被签收。郭建军控告的李志强现年70岁，民营企业包头市石宝铁矿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下称石宝铁矿）创始人、股东、实际控制人，曾经的法定代表人；海南盛生隆商贸有限公司（下称盛生隆商贸）大股东，亿万富翁。但他同时又是退休的处级干部。获得全国劳动模范，每年都有优渥的待遇。受访者提供
郭建军指李志强曾任内蒙古冶金厅矿山管理处处长，从达茂旗教育局教研室退休，作为公职人员却违纪违法经营企业取得股份、分红及报酬；向已落马的“大老虎”邢云累计行贿约380万元，未被追究刑责；石宝铁矿越界采矿302亩，超层越界开采矿石约1340万吨，价值约35亿元；破坏、毁坏草原、耕地几万亩。他恳请国务院和全国总工会核查以上事实。属实则应当撤销李志强获得的“全国劳动模范”称号。“李志强身家有数十亿，他在老家套马沟、呼和浩特、北京、杭州、三亚都有奢华的住宅。还有石宝铁矿、盛生隆商贸的股份（包括李志强夫妇和两个女儿李佳霖、李殊睿）等。”郭建军说，李志强拿着国家资源和几百个股东的血汗钱，挥金如土围猎官员、称霸一方唯利是图、欺压百姓违法乱纪、生活奢靡道德沦丧、为老不尊恶臭难挡，不应继续享受全国劳模的优渥待遇。“他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也是造福一方的优秀企业家。他多年来带领企业为国家上缴税费40多亿元，累计解决6500余人就业、带动10余个村300多人脱贫。”“他是草原上不屈的汉子，也是全国劳动模范。他一生奋斗创业，如今70岁依然在为企业发展奔波谋划。他就是包头市石宝铁矿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创始人李志强……”这是《包头日报》2023年10月9日对李志强的报道。事实上，这并非李志强第一次被表扬。多年来，其一直以光辉形象见诸各大媒体，更有人称其为“包头民企第一人”。然而，著名企业家李志强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非但是退休处级干部，而且多年来屡遭举报。郭建军说，自己就是李志强的一名受害者。其巨额财产遭李志强侵吞，是他举报的直接原因。公开资料显示：李志强1953年出生在达茂旗腮忽洞乡套马沟村，1975年高中毕业后进入集宁师专深造。当过老师、教务主任，之后返乡，1984年开始在石宝乡担任乡长一职。1988年，石宝乡利用14.5万元扶贫款创办了一家乡镇企业，即如今的石宝铁矿。石宝铁矿占地面积约15.68平方公里，先后经历了乡镇、乡镇国有联营、国有控股、民营股份制企业四个发展阶段，是内蒙古自治区最大的地方铁精粉生产企业，也是包头市民营企业排头兵之一。“最后演变为‘红顶商人’李志强的私有民营财产。”《城市建设》杂志社曾撰文称，“李志强在这期间还担任过达茂联合旗人大副主任。”如今，李志强早已荣誉等身，先后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优秀共产党员”、“内蒙古自治区扶贫工作先进个人”、“内蒙古自治区优秀企业家”、“中国当代企业最佳形象奖”、“全国劳动模范”等。石宝铁矿创始人李志强。图源网络
此外，郭建军介绍，李志强还曾于1991年6月至1996年5月任联营铁矿矿长兼党总支书记、达茂旗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黑色企业集团董事长；1996年5月至1999年12月先后任内蒙古冶金厅矿山管理处副处长、处长；1999年12月至2002年3月先后任内蒙古稀土集团生产经营部部长、内蒙古冶金研究院党委副书记、总经理。企查查显示，李志强的大女儿李佳霖、侄儿李军、李志强、李佳霖老公代海江，分别为石宝铁矿的第一、二、五、九大股东，李志强老婆陈玉兰以前也是石宝铁矿股东；李志强、其二女儿李殊睿、大女儿李佳霖，分别为盛生隆商贸的第一、第二、第三大股东。笔者获得的《石宝铁矿2024年股东代表、员工代表、列席代表、列席人员名单》，李志强位列49名股东代表的第一位。2013年，石宝铁矿因历年来采矿产生大量废石（工业固废），不仅侵占草场，而且严重污染环境。李佳霖建议郭建军做废石项目，并带郭建军到北京见他爸李志强商谈废石项目，李志强挺认可。当年石宝铁矿正面临停产倒闭，所以李志强挺疑惑说：“废石能变钱吗？”郭建军称，“该项目是变废为宝、变害为利、非常符合国家环保政策的项目，可以帮助石宝铁矿清理乱堆放的废石、治理环境，这几年周边修路也能用上废石产品。李志强当时就拍板同意了，但他要求我想干的话，必须购买下全部废石自主生产运营，这样以后就能防止其他人参与，经常有人找他白要废石挺讨厌。等他回石宝铁矿开个会写个协议就可以了，正好他们几个领导能分点儿钱。”2013年8月9日，李志强主持双方签署了《石宝铁矿集团公司废石出售协议》，石宝铁矿将二十多年来堆放的全部废石和“今后通过技改或其他工艺升级不再产生废石前的所有废石量”，以1360万元的价格一次性出售给郭建军。这也是石宝铁矿建矿以来第一次出售废石。领导们表示，想不到废石能卖这么多钱。同时，石宝铁矿还与郭建军签订了委托治理石宝铁矿厂区环境的协议（主要是无偿提供场地、厂房及其他辅助设施，清理场区乱堆乱放的废石）。“签订上述协议后，李志强向我承诺了很多辅助废石项目实施的优厚条件，还对我说‘这么大个石宝铁矿不会亏待你的’。”郭建军将购买废石货款1360万元全部付清，然后做了生产运营准备、市场调研等大量筹备工作，与包头市蒙丽生态环境治理服务有限公司（下称“蒙丽公司”）合作组织生产。当时购买的废石价值不高，但随着2016年环保政策禁止在大青山采石，散、乱、污采矿企业全部关停，这些铁矿废石价值凸显，眼看就要成为抢手的“香饽饽”。郭建军称，石宝铁矿董事长李佳霖见利忘义，在未经其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再次对外出售已经卖给他的废石。因其废石项目位于石宝铁矿场区范围，经营受制于他们提供场地和电力等原因，郭建军不敢、也无法制止他们的偷盗行为。屡次找李佳霖解决无果后，无奈之下，郭建军专程去海南三亚李志强家里找到他，希望其主持公道。李志强的女儿李佳霖。受访者提供
“李志强很重视，说等他过几天回单位就处理此事。但没想到他回来后不但没有处理我提出的问题，反而倒打一耙，说我找他们的麻烦，接下来就是给我停电、堵路，让我赔钱走人。”郭建军此时已倾尽全力投入三千多万资金，同时建起三个生产线准备运营，根本无法同意李志强的要求。李志强则多次威胁郭建军说，“环保问题你能解决了吗？农牧民问题你能解决了吗？现在给你个下台机会，老老实实地退出，否则我让你碰得头破血流，赔得血本无归。”无奈之下，郭建军被迫“乖乖”答应在石宝铁矿起草的《补充协议》上签字。该《补充协议》对郭建军不利，其中第二条约定了，废石的转移及所有权的变更：1.乙方（郭建军）于2018年8月9日前将所购买的废石全部运离甲方场所。2.自2018年8月9日起，如乙方没有全部运走废石，乙方对留在现场的剩余废石不再享有所有权，废石全部无偿归甲方所有，甲方无需向乙方退还剩余废石款项。郭建军称，“当时生产被断电，根本无法运营，李志强和铁矿总经理翟宏跃及其法律顾问李兴龙诱骗我配合在虚假《补充协议》上签字，说是为了应付公司内部出现的股东问题，所以《补充协议》上铁矿法定代表人李佳霖不参与、不签字，也不盖公章，更不会履行。如我不同意那就永远不让我生产、拉运废石。”郭建军深知：和石宝铁矿做业务首先必须顺从李志强父女，客户都明白提成、回扣是公开的潜规则。李志强掌握大量资源，背景强大，“身边人不论男女老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而，郭建军的废石继续被偷着出售，郭建军及合伙人阻拦，石宝铁矿就派几十名保安人员到其厂里停电、断路并将工人全部赶走，又给其厂房、库房、食堂、宿舍等贴了封条。“几十号人员带着机械车辆把我们试生产加工的几万吨废石产品全部抢走，都用于李志强投资的套马沟旅游项目建设。他们经常通过停电、堵路阻止我的生产运营。”郭建军称，听石宝铁矿人员说李佳霖收了高小平等人70万元的好处费，承诺卖给高小平废石，结果李佳霖未能兑现承诺，之后给高退了款，弄得不欢而散。2017年到2018年，因被停电近一年，郭建军没办法，又多次联系李志强解决，勉强恢复了供电。郭建军称，觊觎废石巨大经济价值的李志强又联合达茂旗环保局捏造假材料栽赃嫁祸，诬陷他污染环境。包头市环保局罚了石宝铁矿八万元，达茂环保局移交公安拘留了郭建军。2019年石宝铁矿起诉郭建军要求其承担八万元罚款，达茂旗法院支持了石宝铁矿，“利用民事诉讼转嫁了环保罚款诉求”。“在我被拘留期间，石宝铁矿保安、警车开道，社会人员车辆强拉废石，对我们的人员威胁、辱骂甚至动手掐住脖子，威胁要把我们的人塞到装载机轮下，保安开车故意撞我们的车。我舅舅在现场被人又撞车又掐脖子。因他们多次到现场恐吓、抢劫废石，导致我舅妈精神失常，经常无缘无故寻死觅活，严重抑郁，到如今还在服药、治疗。”郭建军说，自己及现场人员多次报警，均无济于事。“李志强派人盗抢废石不成，就联合派出所扣押我们5台生产用机械车辆，扣押时间长达72天。”郭建军多次报警不但无济于事，反而被“针对”（资料图）。受访者提供
2018年，废石被更多盗卖。有一天，郭建军一方的人跟踪拉运废石的车辆至目的地后发现，石宝铁矿将废石卖给了金星矿业、宝拓公司、达茂旗冀东水泥厂。“石宝铁矿内部人员偷盗、抢劫并卖出的废石总量价值上亿，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早已构成刑事案件，但我们数次打110报案也不能制止他们的强盗行为，直到今天他们还在大量出售废石。”郭建军称，李志强甚至放话说“跟旗长、书记我也敢拍桌子、瞪眼睛，你郭建军算个什么东西？！”双方矛盾升级后，石宝铁矿起诉了郭建军及蒙丽公司，达茂旗法院于2019年9月2日受理。石宝铁矿主要诉请是：被告将废石拉离原告场地，向原告返还厂区、场地，同时依据补充协议约定支付违约金450多万元。郭建军的代理人认为原告起诉所依据的《补充协议》自始就不成立、也不生效。理由如下：该补充协议形式不合法，签字人翟宏跃（2019年起担任石宝铁矿法定代表人）主体不适格，并不能代表原告意思，协议本身不具有生效条件。当时的背景是翟宏跃要求郭建军在上面签个字，称该协议系他们准备用来应付一个内部检查，并不生效，所以也不需要石宝铁矿盖章。《补充协议》签字后，郭建军将其放置一旁。直到2019年9月初法院通知本案立案后，郭建军才将其找到。经过对比发现，原告所持《补充协议》上面加盖了石宝铁矿公章，而被告所持的文本并无公章。这也再次印证了当时翟宏跃说《补充协议》不发生效力，故此不盖章。原告所持补充协议上的公章明显是为了诉讼而临时加盖的。从实体上看，该补充协议的内容违背了买卖合同的基本原则，丧失基本公平原则。其完全曲解了双方签订的《废石出售协议》，所约定的被告购买废石的范围大大缩水，“在一定期限内乙方没有全部运走废石则对剩余废石不再享有所有权，无偿归甲方所有”等条款均严重违背公平原则及被告真实意愿，因为任何法律都不会支持出卖方在卖出货物并收取货款后还能设置条件，重新无偿取得所有权。石宝铁矿采区及生产车间。巫英蛟 摄
“归根结底，2013年原告石宝铁矿在将二十多年生产形成的全部废石出售给郭建军时，得款1360万元，其已经实现了巨大经济价值，随着郭建军投入全部家当对这一行业的潜心钻研，稍有起色之时，原告却悍然翻脸企图将郭建军扫地出门，这是极其不诚信的行为，不应得到法律支持。”法庭并未回应有关补充协议的蹊跷之处，以“补充协议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为由，判定补充协议合法有效。于2020年7月作出判决，支持了石宝铁矿主要诉请。这意味着郭建军不但不能挽回损失，反而要承担450多万元违约金。另一方面，郭建军另行起诉石宝铁矿，要求撤销双方签订的补充协议。达茂旗法院于2020年12月判定：《补充协议》除“2018年8月9日如郭建军不能全部运走废石，对留在现场剩余废石不再享有所有权”的约定因违反相关法律的规定无效外，仍合法有效。达茂旗法院。巫英蛟 摄
郭建军针对石宝铁矿作为原告的案子上诉至包头中院，该院维持原判。其后，郭建军向内蒙古高院提其再审申请，内蒙古高院于2021年11月裁定称：“一审法院该结论是对郭建军提起的反诉不予受理……人民法院对于不予受理的诉讼，应当作出书面裁定，否则当事人无依据亦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提起上诉，故一审法院未书面裁定不予受理郭建军的反诉，程序违法。“经一、二审分析认定石宝铁矿的诉讼请求后，认定郭建军在履行合同中给石宝铁矿造成的损失两项共计174635元，却判令郭建军承担453.3万元的违约责任，损失的认定与违约责任的承担严重脱离”。内蒙古高院认为原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程序违法，指令包头中院再审本案。包头中院撤销终审判决将该案发回达茂旗法院重审，达茂旗法院于2023年6月作出重审判决，违约金从450多万降至226万多，蒙丽公司不承担责任，其他内容与此前一审判决基本一致。郭建军上诉后，包头中院进一步将违约金降至174635元。“表面上看法院为我挽回了不小的一笔损失，但真正的赢家依旧是李志强。”郭建军称，另案租赁合同纠纷案中，涉案租赁协议是与石宝铁矿李佳霖协商签订的虚假租赁协议，只为当初蒙丽公司办理环评手续使用。“一式两份原件都在我手里。石宝铁矿没有原件，却仅凭租赁协议照片起诉蒙丽公司和郭建军，而且赢了。这是否属于虚假诉讼？”2023年11月中旬，笔者在达茂旗，见到了郭建军的厂房正被法院派的工人拆除、搬离最后的零星设备一幕。该案高院再审、检察院抗诉均被维持原判，达茂法院已强制执行完毕，将郭建军和合伙人的厂房、设备、车辆等备用件全部拆除、搬离、扣押。达茂旗法院执行现场，工人们正在拆除、搬离最后一批设备。巫英蛟 摄
“这种情况下，废石无法加工、利用，就无法行使废石所有权。这样，达茂旗法院助力李志强掠夺我废石所有权的目的就更近一步了。”郭建军说。“石宝铁矿在诉讼中拒不承认我对废石仍享有所有权，私下却派人与我进行谈判，提出收购方案，并申请中止两个案件的强制执行。”郭建军说，石宝铁矿假借第三方名义向其提出废石所有权收购意向，开出极低价格2600万元。“我无法接受，李志强便恼羞成怒，又强硬重启执行程序。”有当地牧民告诉笔者，被李志强“整”的不仅仅是郭建军一人，众多牧民的合法权益均遭其侵害。李志强在2023年10月接受《包头日报》采访时说：“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套马沟人，对这片生育我的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借助国家的好政策，我就是想回来给乡亲们做点实事儿，带领乡亲们闯出一条致富新路。”石宝铁矿周边农牧民对此却有截然不同的看法。牧民胡小英告诉笔者，石宝铁矿实际占希拉穆仁镇呼和点素嘎查集体草场20063亩，占石宝镇耕地5925亩。“石宝铁矿不但违法征地，还没有给予牧民合理合法的补偿款，大部分牧民至今一分钱都没拿到。”2015年，《城市建设》杂志社的门户网站中国城市建设网曾发布一篇名为《包头达茂旗：非法“巧取豪夺”牧民草原地》的深度调查报道，对石宝铁矿进行曝光。报道称：石宝铁矿多年来在建设、生产审批手续不完善前提下，强行低价“以租代征”农用地（草原地、饲草地）而变成工业用地；在违规圈占的农用地上，先建后批、边建边批、甚至在未批下，大量挖掘国有资源铁矿石进行生产；多年来，在项目综合环评与工程环境影响报告书没有完全批复下，相关其他手续程序不完善下而进行先期生产，使农牧民的生产、生活、健康受到严重影响。从而造成信访、上访等社会矛盾现象不断发生，干扰了社会安定与和谐社会的建设。其后，这家媒体又发布了题为《包头达茂旗：出卖草原地，利为谁所谋》的跟踪报道，针对石宝铁矿等出现的问题，批评“国土资源、草原管理等职能部门面对这些企业的用地，显现出失职渎职，甚至违规地帮助违法征用土地……在经济利益与平衡农牧民矛盾上，实施对草原地承包经营户权益的戕害。否定实施草牧场使用证、草原承包经营权证进行落实家庭承包到户的农村土地使用权与经营权的国家政策。”八年过去了，以上问题是否解决？笔者走访了石宝铁矿附近的农牧民，得到了否定回答。“旗长都说‘非法是非法啦，（但）全旗就指望石宝铁矿了’。草场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我们的生存和利益谁来管呢?”胡小英说，“举报八年了，人力财力精力方面受的伤害不可想象。信访不吃不喝排一天的队到晚上都小便不出来，还受到各种恐吓等等……他们征地中写着是征的荒山还有水面，我们草场是优质草场，根本没有水面。水面是他们弄成尾沙库后形成的，有过一条小河被他们开矿后干枯啦，小河也不在他们占地跟前，远着呢。”另一位牧民告诉笔者，石宝铁矿挖矿挖到了她家房屋跟前，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她不得不搬离重新盖房居住，而她的弟弟仍居住在挖矿形成的悬崖边上。同样的，她家的草场被侵占也没有得到合法补偿。还有牧民说：“我们没有得到合理的补偿，有的甚至给了补偿后来又被收回去了。”一牧民称，自己在2022年给林草厅、公安厅、国土部门等多次递交材料，都没得到解决，且到北京中纪委、国家各大部委反映情况经常被政府人员拦截，“地方总是假借协商进行推脱，不给合理合法查办查处解决答复”。由李志强主导建成的位于达茂旗乌克忽洞镇的套马沟农庄景区，村民也反映称：该景区体量庞大，大量取水、取砂、侵占集体土地、破坏林草地，其中最为明显的是景区需要大量水源供应，就采用大型机械设备挖了好几口深井，常年取水。李志强建设的套马沟农庄。巫英蛟 摄
“自从他们挖井取水以后，水位严重下降，导致我们的生活和农牧业严重受到影响，村民们用水经常得等一段时间才能来点水。”石宝铁矿起诉郭建军后，郭建军开始举报李志强违法问题，“李志强自2003年3月到2015年6月期间身为公职人员、共产党员，却在石宝铁矿集团担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及董事局主席，至今为该企业大股东，领取红利、薪酬和奖金及享受福利待遇，他利用权位摄取大量钱财，早已成为亿万富豪。”郭建军通过包头市社保局人士查明：李志强以达茂旗教育局教研室处级干部待遇退休。“公职身份担任企业法定代表人、大股东，是否违纪违法？”2023年4月，郭建军向包头市纪委监委实名举报李志强利用公职人员身份非法操控石宝铁矿集团、掌控石宝三合明铁矿的矿产资源，称霸一方。“但包头市纪委监委竟然拒绝接收《实名举报信》。不给受理，他们就更不可能进行调查了。”郭建军称，李志强亲口对他说过，“举报我也没有用，有什么问题我拿钱都能摆平。给邢云送了钱财也没把我怎么样！”除此之外，郭建军还举报石宝铁矿存在超范围开采矿产资源、未经批复私挖盗采问题。“经专业测算，石宝铁矿超范围开采面积约302亩。其多年来非法大量越界采矿，非法攫取了巨大经济利益，同时破坏生态环境，给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害。”达茂旗自然资源局调查后回复称：该公司采矿场因地质构造原因，边坡经常出现不同程度的滑落现象，对生产安全形成较大的隐患，按照地质环境治理要求采矿场对边坡进行削坡减载治理隐患工作，造成越界现象。但在2016年3月，达茂旗国土资源局却对石宝铁矿下达了《责令停止违法行为通知书》，当年9月对其越界违法行为作出了行政处罚。“2016年就已经确认存在采矿越界违法行为，但2021年7月我进行举报后，监管部门却没有进行实地技术测量其超层越界问题的调查。”郭建军称，事实上石宝铁矿自2016年至今，一直在盗采国家矿产资源，不断增加盗采体量。但“就这还能被评为国家级绿色矿山”。郭建军又向包头市自然资源局、反映，得到的答复称：超出《采矿许可证》范围的属于地质环境治理采剥工程，并非采矿越界。包头市自然资源局。巫英蛟 摄
郭建军对举报锲而不舍。“这样的一位名不副实、专横霸道的人是如何评上全国劳模的？”他表示，除了向全国总工会举报以外，近期他还将向自治区纪委监委等相关部门进行举报。其举报内容将包括：“李志强违法乱纪、个人作风问题、石宝铁矿违法等问题”。针对郭建军及多位农牧民的反映内容，笔者于2023年12月、2024年1月数次联络李志强，请其予以置评。截止本文发布，其未作任何回应。一位纪委监委人士表示，我国《公务员法》有严格限定，若李志强是处级干部，他在职期间经商属于违规违纪，是要处理的。“国家公职人员不可以经商办企业，从事营利性活动，不能从事或者参与营利性活动，在企业或者其他营利性组织中兼任职务。”此外，公职人员不得在任职期间或离职后一定期限内从事与公共权力相关的商业活动。这位人士建议，当地主管部门应当对李志强“是否违法乱纪、称霸一方、欺压祸害老百姓、严重破坏当地营商环境及其所获得巨额财产如何定性”等进行立案调查和认定。“坐视不管甚至包庇纵容，将是对党和政府公信力的极大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