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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祁门红茶？这座徽州古城比你想得有料多了！

艺旅文化 栗子 艺旅文化 2024-07-03

安徽南端的皖南丘陵上，黄山和白云山执笔，新安江为墨，在不足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勾勒出一朵文化奇葩，它的名字叫“徽州”。


秋日徽州 图源：摄图网

它是自然造化的绝美水墨，也是人为开创的文化现象：徽商、徽剧、徽州茶道、徽州村落、徽派建筑、徽派篆刻、新安医学、新安画派……底蕴万千。


徽州“一府六县”，都是徽州出色的儿女，也是徽州本身。黟县的西递与宏村世界知名，歙县的祠堂和牌坊神领意造，绩溪的抗倭名将胡宗宪和红顶商人胡雪岩为世所仰……就连素来最为低调的祁门也处处彰显徽州气象，只要走近，那些文化符号便立刻变得真实可感。


祁门 图源：黄山日报


壹

祁门茶香


祁门是“一府六县”中最西之县，东北邻黟县，东南接休宁县。今属黄山市，是安徽省南面门户，西南毗邻江西瓷都景德镇的浮梁县。


明朝徽州地图 图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

徽州“七山半水半分田”，祁门则是“九山半水半分田”，较整个徽州而言，是更为典型的山区。


祁门的山体势各异，有秀丽者，有奇伟者，有险峻者，有怪石嶙峋处，有瀑布飞溅处，有云海氤氲处，可见泉水潺潺，可见林海莽莽，可见翠竹葱郁。加之“晴时早晚遍地雾，阴雨成天满山云”的气候条件和独特的土壤特征，祁门虽不易发展农业，却成为茶叶的优良产地。


图源：祁门文旅

祁门产茶的历史甚至超过了它置县的历史。它的西部曾属浮梁，而浮梁是唐朝时全国最大的茶叶集散地。白居易的名篇《琵琶行》中有“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敦煌写本《茶酒论》中有“浮梁歙州，万国来求”，可见祁门茶不仅多，而且是极品好茶。


盐、典、木、茶是徽商的四大支柱产业，茶商作为徽商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力推动了徽茶的发展，而祁门茶在徽茶贸易中始终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唐代祁门所产多为方茶，《祁门县志》认为方茶就是茶饼。宋元时祁门之茶应该是当时徽州所产仙芝、玉津、先春、绿芽中之若干。明朝流行散茶，祁门随之出产一种“软枝茶”。清代的祁门，则是绿茶和安茶的天下。


祁门屯绿极品 图源：祁门文旅

祁门绿茶，主要是屯绿，俗称“凫峰炒青”的凫峰绿茶是其中佼佼者，质好香高，回味无穷，被称为“屯绿之冠”。


安茶，是介于红茶和绿茶之间的半发酵紧压茶，创制于道光年间，因其制法与六安茶相似而得“安茶”之名，色泽乌黑，汤浓微红，味香而涩，既可作饮料，又可作药用。


祁门安茶 图源：祁门文旅

至光绪元年（1875年），祁门诞生了如今徽茶中最有代表性的品种之一——祁门红茶。


祁门红茶，又称“祁门功夫”，它诞生至今不过百余年光景，却在名茶辈出的中国争得一席之地，更香名远播，成为世界公认的三大高香红茶之一，更赢得“群芳最”、“红茶皇后”的美名。


由祁门褚叶种加工而成的祁红，色泽乌黑泛灰光，俗称“宝光”；内质香郁似蜜糖香，在国际上被称为“祁门香”；汤色红亮，滋味醇厚，回味隽永。


祁门红茶 图源：祁门文旅

祁门质高量多的茶叶催生了茶市，唐代的祁门茶市就已十分兴盛，茶叶外销供不应求。到北宋，祁门的茶税成为政府重要的收入之一。


频频活跃于长江、淮河流域的祁门茶商成为日后徽商的先声。宋代以后，随着徽商的活跃，植根于徽州本土的徽文化，跟着徽商的足迹伸展到中华大地。可以说，徽文化的形成是儒、商相结合的产物。

《长江万里图》（局部）南宋 夏圭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清代，祁门茶从国内迈向国外。安茶成为祁门出口茶的鼻祖，风靡东南亚，在华侨和当地土著中获得了“圣茶”的赞誉。


芦溪乡的芦溪村曾是优良的水埠码头，商贾云集，老话说“没有卖不掉的芦溪，没有买不来的芦溪”。香气高长的安茶就是从这里随着徽商的脚步源源不断地走向世界各地。


芦溪 图源：祁门文旅

之后的祁红从问世不久就开启了远赴重洋的旅程，渐渐成为我国地域性工夫红茶中出口最多、售价最高的红茶。据记载，1913年出口一担祁红，售价高达360两白银。


祁红的主销地是英国，它不仅是英国皇室的首选饮料，英国女王还是它忠诚的代言人。此外，祁红在荷兰、德国、瑞士、瑞典、法国等国家和地区也非常受欢迎，是真正风靡世界的中国茶。


图源：祁门文旅

徽州是茶叶之乡，祁门茶，让徽茶香动天下，也让“徽州文化的酵母”徽商迈稳了步子。


贰

祁门古村


茶香甫一洋溢在祁门的土地上时，祁门的诞生也就不远了。


唐永泰元年（765年），歙州（即后来的徽州）有饥民起义扰乱地方，黟县赤山镇人吴仁欢组民团反抗，不久之后叛乱即平。次年，吴仁欢以赤山镇远离黟县中心，赋役不便为由，上表请求建县。

朝廷同意，划黟县六乡和浮梁东北部成立一新县，“以其县东北有祁山，西南有阊门，乃合名祁门”。同年，朝廷划歙县华阳镇设绩溪县，划歙、休宁二县地设归德县。


吴仁欢像 图源：微祁门

大历五年(770年)，废归德县，复归歙、休宁二县，州领黟、歙、祁门、休宁、婺源、绩溪六县，此后一千余年徽州一府六县的格局至此形成。


祁门一千多年的历史中，不断有祁门人为了生存发展走出去，但环邑多山造成的闭塞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外人的进入，祁门因此成为了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桃源村 图源：金晚

在闪里镇有一个桃源古村，因形似《桃花源记》中描述的景象而得名。


村外的兔耳溪上横有一座建于明成化九年的廊桥，上面石勒“桃源桥”三字。廊桥以北是村中参差不齐的马头墙，以南则是田野间小心涌动的稻浪。村中完好保留了明清时的风貌，仿佛凝驻了历史。粉墙黛瓦，花窗斑驳，马头高昂，青石板的小路窄窄长长。


村子里最惹人眼目的是那些古祠堂。陈氏家族5个兄弟兴建了7座祠堂，“大经堂”、“持敬堂”、“保极堂”、“慎徽堂”、“思正堂”、“大本堂”、“叙五祠”，号称“五门七祠”，虽大小不一，但均雕刻精美，是徽州祠堂的杰作。“大经堂”还是典型的风水祠，展现了徽州的风水观念。


桃源村 图源：金晚

《桃花源记》中是“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桃源村则是穿过廊桥，山坞忽开阔，兔耳溪一侧是百亩阡陌，一侧是错落的民居，村民怡然，草木亦然。


若逢灯会，叙五祠前就是一派热闹景象，却不会让人有喧嚣之感。名叫“桃源”的古村，中国有很多，但如这般兼得五柳先生隐居之美与隐逸之趣的并不多见。


桃源村 图源：金晚

祁门只有一个名为“桃源”的古村，但这样宁静美丽又深藏徽州文化意味的村子是很多很多的。


祁西坐落着一个三面环水的清秀村庄名叫“渚口”。渚口有一座不凡的古建筑——“一府六县”，是清同治年间进士倪望重所筑宅第，建成于光绪十年前后。因与原住的老屋相对，渚口人称“新屋里”。

渚口村 图源：金晚

“一府六县”的名称来源于徽州的建制，可看作祁门这个幼子献给徽州母亲的美好礼物。宅子依名有一个府厅和六个县厅。府厅即正厅，建成官厅一般的模样，用来迎宾开宴、举行重要仪式。县厅则是家属日常起居的地方。


整座宅第处处呈现徽州民居的风格特色：府厅和县厅的檐水采用徽州常见做法，向中间会集，叫做“四水归堂”，象征财通四方，福自天申；门院厅堂，梁头窗座，均精雕细琢，“徽州三雕”之一的砖雕尤显匠心；儒道思想融于诗情画意之中，更彰其灵魂。


新屋里 图源：黄山文旅 

祁北有一个被赞为“小小祁门县，大大六都村”的千年古村六都村。斗转星移，从唐朝的风烟中走来，它仍是未受外界打扰的本真模样。


村里屹立着一座建于明嘉靖年间的著名牌坊——“宪伯坊”，是为旌表四川按察使程昌宦绩而立。这座四柱三间三楼的门楼式牌坊高大雄伟，古朴精巧。上下两层之间嵌有镂空浮雕，龙凤花鸟均栩栩如生，是“徽州三雕”之一石雕中的绝佳上品。


宪伯坊 图源：祁门文旅

如今的徽州比从前喧闹得多，但祁门仍是那样宁静，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徽州三绝”，守护所有的徽州印记。



叁

祁门戏韵


在徽州，看民居、祠堂、牌坊，都不能只看它们自身，还得看到它们背后“齐家治国、兼济天下”的儒家名士，“贾而好儒、重义轻利”的耿耿徽商，以及“不为良相、即为良医”的赤心儒医。


新安医学是徽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医药学的优秀结晶，清代有着“天下名医出在新安”的记载。祁门虽与绩溪同为徽州的幼子，但其代表的徽州文化毫不逊色，因走出名医190余人，其中御医21人，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御医之乡”。


部分祁门御医画像 图源：祁门文旅

明代御医王琠在祁门御医中尤受敬仰，他穷究医学经典，治从攻邪，济人济世甚多。嘉靖年间，多位医士对皇子之病束手无策，王琠将其治愈，授直圣殿御医，名传京师。


王琠归乡后建造“合一堂”宗祠，皇帝赐给他一对汉白玉抱石鼓。在今日的历溪村，还可看到这座饱经沧桑的祠堂，完整的汉白玉石雕琢而成的两面石鼓，精妙的高浮雕吉祥物图案，诉说着昔日辉煌。

合一堂 图源：金晚

祁门不仅是御医之乡，还是戏曲之乡，被誉为“中国戏曲活化石”的徽州目连戏就起源于祁门，是徽州地区古老的传统戏曲剧种之一。


明代万历年间祁门人郑之珍在传说、变文、杂剧的基础上，撰写了《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表演者结合徽州当地风俗形成了如今人们所见的徽州目连戏。徽州目连戏包容各种杂技、歌舞、百戏以及大量的民间风俗，十分重视人物性格的刻画和矛盾冲突的安排，引人入胜。


与戏曲一同泽披后人的是戏台。祁门是徽州地区古戏台保存最完好的地区，留存有11座明清和民国建造的古戏台。


祁门新安镇珠林村赵氏祠堂内的馀庆堂古戏台 图源：祁门文旅

这些戏台的诞生不仅出于丰富多彩的戏曲发展的需要，还包含着徽州人在祠堂内彰显宗族文化重要性的考量，以及徽商寄托乡土情怀与炫耀资产的复杂心情。而“徽州三雕”石雕、木雕、砖雕，徽州篆刻，新安画派和徽州版画这些艺术的发展，为戏台描摹了迷人的眉目。


祁门的11座戏台充分展现了徽派建筑的魅力，如这些戏台虽大部分建在宗祠内，但很多借用宗祠仪门在院落山面建造了马头墙，而从为防火而生的“封火墙”发展而来的马头墙是徽派建筑的“图腾”之一，也是窥见徽州之美的一个窗口。


徽州马头墙 图源：摄图网

宗祠内的马头墙一般都高于屋顶坡面，这就使得它本身的形状得到强化，而戏台的屋顶起伏被削弱，从而让戏台十分和谐地融于整体的村落建筑中。


闪里镇磻村陈氏宗祠的敦典堂戏台，山面采用三阶“鹊尾”式马头墙，俗称“三山屏风”，立面上形成一种有序的起伏与凹凸。墙体的出跳部分绘有如意纹、菱纹和云纹等彩绘，上面的垛头绘有惟妙惟肖的牡丹、兰花，是盛放在墙头的美丽。


敦典堂戏台门廊马头墙 图源：汪鹏《徽州古戏台调查与研究》

这些戏台虽在整体上小隐于村，但细处的装饰可谓“张扬夺目”：题材多样的彩绘、类型多样的雕刻、诸多样式的营造手法……应有尽有，而且每一种装饰都做到极致处，令人叹为观止。

仅以木雕而言，戏台中的木雕装饰处处精雕细刻，美轮美奂。从早期的平面浅雕发展为多层透雕，之后透雕、凹雕、线刻以及彩绘等结合塑造的方法又渐渐成为主流。仅仅两英寸厚的木板上，木雕工艺师都能运用多样的技法打造出层次丰富的艺术品。


馀庆堂 图源：黄山文旅

在雕刻形象上，木雕工艺师别出心裁，大胆地把主体形象进行不成比例地夸张放大，从而使人们交口称赞的戏曲故事主题，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生活特性，是徽雕的卓越创新。

馀庆堂 图源：黄山文旅

祁门本身就是一出扣人心弦的戏，在徽州这座大戏台上演绎精彩。



肆

结语


外界是否给予盛名，徽州不在乎，祁门也不在乎。祁门最得徽州那抹渐渐被人遗忘的隐逸者底色，声名的负累它沾染最少，世俗的比较它最是淡然。


祁门有的是隐秘处的惊喜，有的是震惊世人的实力，可它只是守一方净土，默默过自己的日子，阴晴雨雪，惟愿岁月无恙。

祁门村落 图源：金晚

余秋雨说：“一切文化的终极基准，人间是非的最后衡定，还是要看山河大地。说准确一点，要看山河大地所能给予的生存许诺。”


祁门的山河许诺给祁门人民的是坚韧方能生存，求索方能发展，守心方能长久。于是他们浸润在徽州文化中，让祁门的每一寸土地充满徽意，也脚踏实地地求诸山河，走出山河，更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那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初心。



参考文献：
【1】鄢敬新《茶禅一味》
【2】程必定 汪建设《徽州五千村▪祁门县卷》
【3】董乾坤《环境、空间、商业——以明代以前的祁门县为例》
【4】王键《新安医学流派研究》
【5】张悦《徽州祁门古戏台木雕装饰艺术研究》
【6】汪鹏《徽州古戏台调查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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