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笔谈 | 未来规划教育】孙施文 | 在学科自觉和时代浪潮中搏击前行

规划学科的创新及其未来发展，必然是以学科自觉和服务于国家战略为基础的，这是由现代规划学科的发展历史已经证明了的。学科自觉就是要始终围绕着“规划”的内核提出研究问题、开展知识生产，建立知识体系。服务于国家战略就是要以实现国家战略为目标，面向解决中国发展中的真实问题和满足未来发展的实际需要，这是“规划”作为人类有意识行为其作用得以发挥的基础。规划学科就是要在这双轮驱动下不断发展，也就是，在各类规划研究、知识生产的过程中，从满足实施战略的规划全过程的需要出发，建构具有自主创新能力的知识生产机制，为规划工作的开展提供知识基础；在实现国家战略的行动过程中，在解决中国问题、提出中国方案的基础上，通过有计划的学术梳理和实证性研究，建立基于中国话语、中国学术基础之上的规划知识体系。

从这样的角度出发，我以为，我国规划学科的未来发展尤其需要关注这样几个方面：

一是重视规划的本体研究，即有关于规划的基础研究，也就是要回答“规划是什么？”“规划的作用是什么？”以及“规划怎样发挥作用？”这样的问题。现代规划的每一次转型发展，几乎都是从对规划及其作用的思辨开始，甚至是由其所推进的。只有在认识了特定治理制度中的规划能发挥什么作用以及应该发挥什么作用，才有可能来讨论规划体系、规划内容、规划过程以及各类规划制度，否则就怎么也无法回答为什么要有这些内容的问题。而明辨规划是什么及其作用，也是规划学科确立自身的学科意识，明确研究问题的视角和建立概念体系、理论体系的基础所在。

二是要在生态文明理念指引下全面认识人类与地球、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各类空间要素之间的关系，从生命共同体的角度，加强各类关系及其质量的研究。从现有状况看，有关各类要素本身以及某个要素与另一个要素之间的关系，在众多的学科中有大量的研究，但是多要素之间的关系并非是这些学科研究的重点，而规划面对的则是众多要素的共同作用并且需要将其组织成为一个整体，而且众多要素之间相互作用的成效是规划组织的核心。因此，规划学科要把研究众多要素之间的互动及其质量作为己任，为规划工作的开展提供相应的知识基础。而要将这样的研究成果转化为对规划工作的支撑，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建立贯穿规划全过程的可测度、可衡量、具有说服力、社会可接受的规划评价准则以及相应的评价方法。规划的核心任务是对空间使用变化的管理，这是一项全社会参与并影响到全社会的集体行动，因此，如何达成社会共识并协调行动，是规划能够发挥作用的关键，其中建立对具体行动的共同判断标准则尤为重要。规划要“改造世界”，那么怎么来衡量或者证明这种“改造”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需要将发展的客观规律与社会的发展愿望相结合的，缺乏可以评判和为社会所接受的统一准则，规划安排的依据何在？规划又何以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可并付诸实施？

三是要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的框架中，加强对规划的内容及其管控的方式方法的研究。规划的实质是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公共干预，是公共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规划既然是公共事务，也就需要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开展，与其他的公共治理既有分工又有合作。规划的主要作用领域是空间治理，既包括对空间要素本身的治理，更是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的综合治理，即组织、协调和管控一定地域范围内各类要素的相互关系及其质量，因此只有统合各类公共治理的要求和过程、协同各类公共干预的手段，规划的作用才能得到真正的发挥。而另一方面，规划管控的内容、方式及其过程等也需要置于公共治理的框架中，在政府、市场、社会公众的相互作用关系中得到清理，将国家战略部署、发挥市场作用和社会协商合作有机地结合起来，使资源配置和社会利益调控在规划过程中得到统一。这就要求改变单一的“命令+控制”的规划管控方式，探讨针对不同管控对象采取更加多元、融合了公私合作、市场交易、诉求反应以及协商、合作等方式的组合型公共干预手段。

四是要加强多要素多目标多层次多准则情形下进行选择与统筹的方法论研究。规划组织和管控的对象是空间使用，而空间使用是由社会各行各业各类群体通过保护开发利用修复整治等多种方式方法进行的，各类空间使用活动的开展是为了实现不同的目的，其运行逻辑好评价准则也各不相同，规划要组织、协调、管理这些各不同的空间使用之间的关系，既需要认识这些不同空间使用各自的目标和评价准则，又需要建立组织、统筹和调控这些不同空间使用的准则和方法论，这是规划工作能够开展并发挥作用的基础。同时，不同层级、不同类型的规划，其所涉及的空间尺度不同，空间使用的对象其组织的类型不同、所要解决的问题不同、进行资源配置、利益协调及规划管控的逻辑和方式方法不同，因此，规划进行组织、统筹的方法论也应当有所不同，这就需要建立完整的方法论体系，以适应各级各类规划工作开展的需要。

最后，知识生产与知识体系完善是学科建设和发展的基本任务，规划学科的未来发展需要明晰规划研究的问题指向和方法特性，凝聚学科意识，加强科学研究范式的引进，提升抽象、演绎的研究与表达能力，完善规划学科的概念体系和理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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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城市规划学刊》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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