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守望者：我就是那只蝴蝶
作者：麦田守望者
都说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两周后在美国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用混沌学的蝴蝶效应来类比我在2019年底的一个举动，说来有些附会，可是这个现象级事件导致的社会撕裂，的确犹如龙卷风造成的危害。
2001年9月20日晚我到成都，彼时在一家券商，来成都参与收购一家证券营业部。初来乍到人地两生，经同学介绍结识成都第一位校友学长，是他带我参加校友会的活动。武大在抗战时期于1938年西迁乐山，所以1949年以前成立的成都校友会大多由40年代毕业的老学长组成，有着平等自由、互敬互爱的优秀传统。
00年代时任会长徐昌运是刘道玉校长的化学系同学，这个特别乐于无私奉献的好老头，如今驾鹤西去已三年，大家都很想念老爷子。在成都校友会，年轻校友觉得活动不够好玩，经老爷子恩准成立青年联谊会。单身的我精力旺盛、交游广阔也算热情真诚，属于服务型人格，被推为秘书长。在颇有声色地服务校友十多年后，历经两次次换届和校友总会的深入指导，加上校友会名称从成都校友会“华丽”转身为四川校友会，天地豁然广阔，我于是转身离开。
2019年，刚注册成立的四川省武汉大学校友会新任会长建议我“重”出江湖，委以执行秘书长一职来筹备定于当年12月14日举办的年会。盛情难却之下其实余情未了。在拟邀嘉宾名单上，我最初想请活跃在人文领域的校友，比如易中天、野夫，武大四大名嘴教授之赵林、李工真等，由于时间不合适，只有放弃。
我素喜阅读，且自诩眼光与品味尚可，比如金宇澄的《繁花》、李洱的《应物兄》，当初读来便觉得可获茅奖，果真！方方学姐的作品我读过很多，最著名的是首发在《人民文学》、后遭极左疯狂围攻的那篇，夜半读来老泪纵横，印象中还获得了路遥文学奖。她的《武昌城》和《水在时间之下》写尽人性，印象深刻，非常非常喜欢她的作品所给人的温暖和慰籍。就动了念头邀请学姐。
经成都某学姐牵线，与方方学姐微信沟通了月余，她欣然应允出席我们的年会并作嘉宾发言。那时她原本是打算去海南猫冬过春节的，遂退掉机票改变计划赴会。我考虑到学姐为我们的年会作出牺牲，设计了武汉－成都－海口－武汉的商务舱飞行轨迹，学姐觉得让校友会花费太多不好，只同意让我购买武汉-成都往返经济舱。
2019年12月13日晚在双流机场接到学姐，当时成都持续重度污染。我特意备了两只霍尼韦尔的N95口罩，出机场递给她和同行来成都约稿的《长江文艺》副主编。当时眼见得她揣入口袋轻描淡写地说：“冇得事。”后来口罩和我的名字出现在方方日记的某篇，这个疫初惟一的口罩发挥重要作用，陪她去医院看了老友，间接保护了她的健康，这点让我内心很是欣慰。
在年会上，方方学姐说她把第一次参加校友会的活动献给了四川校友，她也特别喜欢成都。78级中文系的她分享了在校时的趣事和感受，让一众学弟学妹们会心大笑。前文提到领我入会的学长在朋友圈中记录道：“师姐说，时间总会给你答案。但在小说中，爱情已经提前到来。每个人都有理想，只是谁人陪你点亮。”
学姐挺讲人情，觉得校友会请她入川，她要买自己的书送给大家，我婉谢她的美意，请求校友赞助，买了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她作品集《中北路空无一人》（彼时谁能想到中北路真的有空无一人那一天）。当晚，学姐在二三百本书上签了个手软，不过书香夹着墨香，忙到很晚的大家很累很开心！
年会结束的第二天是周末，校友们陪学姐去武大抗战西迁乐山旧址拜谒，参观西迁校史展览馆，在三江汇流处登高品茗，追今抚昔。回成都再陪她去平乐古镇，发生了小插曲，足以佐证学姐路见不平的脾性：非工作日的上午，古镇人少，有店家高音喇叭似放着艳俗的曲子，我是见惯不怪，想想走远了也就骚扰不到耳朵，但她走到门口大声批评店家的行为破坏古镇的宁静祥和，后来店家还真就调低了音量。
学姐是1955年5月11日南京出生江西彭泽人，祖上多为知识分子，还有抗议日军暴行而惨遭杀害的长辈。她父亲是长江水利委员会的技术人员吧？在父亲英年早逝后，她参加工作做搬运工，拉板车，养活母亲和自己，纵使生活那般不易，凭借良好的家教和从小打下的坚实基础，学姐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人生由此转折！
12月17日陪她午餐后送去机场回武汉，那个隐在玉林寻常巷陌颇具烟火气的老馆子日后也成了我招待朋友的所在，我常常指着那张餐桌戏谑说，这张桌不经意也参与了历史，假以时日可搬入纪念馆的！
学姐回武汉后也没再去海南。很快疫起，封城，然后有了引发社会严重撕裂的《方方日记》。这部日记真的是成了改开以来承载太多文化现象的担当。在学姐发布日记遭遇无数意想不到的恶毒攻击时，我微信她，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说如果不是我坚持游说，她已在海南安享阳光，哪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身。她还安慰我说没事，感谢我的邀请让她再次见证历史。那时，我觉得自己差不多是那只蝴蝶了。
对于日记，从文学性来讲，我觉得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里面确实有几篇很不错，完美呈现她深厚的文学功底，其他多为及时传递信息，可贵的是真实地坚持记录了武汉那时的点点滴滴，讲述了她的亲身体验和思考，用平实的笔触让大家了解。
话说蛆粉沉渣泛滥之际，号称传武之人雷雷曾公然号令习武之人前往武汉围殴学姐，我微信好友，北京的徐义士发视频说，他会保护方方痛殴雷雷，一个激动把学姐年龄说小了十岁。当我转发时把她乐坏了，学姐的真性情流露无遗！
这段往事已过去三年多，犹历历在目。今受我一敬重敬佩从未谋面的遥远网友激发，一笔一划拉拉杂杂写了如许，也是我第一次用文字如此详尽描述我与日记的渊源。本周四5月11日是学姐68岁生日，在此谨以纸笔代喉舌，遥祝她生日快乐！健康平安！春祺夏安秋绥冬宁！
我是徐旻，我已经是那只蝴蝶。是为记。
【作者简介】麦田守望者，70年代生湖北沔阳人，客居成都22年。
用三年前日记接力者和读者们给方方老师的祝福
祝方方老师今天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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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良知，坦鸣心声。我手写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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