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乏善意的执法，还是执法吗？

Original 呼斯楞l 星星下山 2024-04-15

截图来自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政府网站

在一堵坚硬的高墙和一只撞向它的鸡蛋之间，善良的人总会站在鸡蛋这一边。包子店卖豆腐脑，是个举世皆知的平常事，朝阳区市场监管局的执法却毫不容情，对此店施以罚款1.5万元、没收经营所得7千余元的严厉处罚，其机械生硬的行政方式，引起舆论质疑、不满和一片差评。

中国地处北半球一年春秋四季，朝阳市场监管局却只有死秋一季。小店经营早餐，根据顾客需要增减个别食物品类，北方冬季街头的热乎气就是这么来的，这也是灵活经营的常识；可监管局人员眼里只有冰冷的法条，哪家餐饮店经营食物没个十几样？这其中有一项与法条不符就立刻处以重罚，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维护市场秩序？维护法治社会？还是单纯为了罚款？

我家楼下一家包子店，每天四点就开始忙碌了。这种小店，执法人员比市民更明白，小本经营，自食其力，全靠辛苦。一下罚这么多款，心里不亏歉吗？平时不吃包子店早餐吗？连国家元首都曾专程去一趟庆丰包子铺，为什么？因为这种小店是亲民之地。一个城市，千千万万的“包子店”迸发着经济活力，服务着一方市民，解决了地区的就业大问题，是政府应该重视和服务的重要私营经济体。

在我国，2004年就提出“服务型政府”的建设主张，并在十届人大三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阐述了其内涵：“创新政府管理方式，寓管理于服务之中，更好地为基层、企业和社会公众服务。”20年过去，此次朝阳区市场监管局的做法，不仅看不到半点服务姿态，倒是其强硬处罚力度暴露出的官僚作风，足令小民心惊胆战，今后哪家包子店还敢轻易增加新上的食品？

柏林墙下那个巡逻兵看到越墙者，可以把枪口抬高一厘米；张城管在奔逃的小贩身后，可以追的慢一点；王警官面对清白的人犯时，可以尽量减少点刑讯伤害；朝阳区市场监管人员在包子店卖豆腐脑的时候，已经一点善意也无法保留了吗？

通知店主去工商部门扩增一项经营项目行不行？批评劝告行不行？警告行不行？小罚一点行不行？但凡有一点善意，有一点慎用处罚权力的意识，作为首都北京的高素质执法人员，都至少明白，包子店卖豆腐脑绝对是一项合理的经营权利，应该帮助、保护小店的这项权利，而不是把自己当官老爷，上来就是一顿打板子。

在我居住的小城，每到冬季，各类行政处罚现象就会增多，查酒驾、违章停车，半路拦截电动车、没收小摊贩的车辆工具。是因为服务基层而加大了工作量吗？是为了考虑市民的安全吗？论其原因，身边的人们众口一词：快过年了！

昨天早上我送孩子去幼儿园，因是新建校区，路旁停满了车辆，家长们放下孩子，迅即就离去，因此这里的车辆都是临时停放一下。前不久这里画上了停车位，但仍然不够用，在一处没划停车位的空地上，就经常有车临时停放。

早上八点是孩子入园时间，我们都会提前到，一名辛勤早起的交警也来到这里，为这片空地上停放的车辆拍照贴罚单。我过去说：这里停车位不够用，大家都是临时停下送了孩子就走，别贴了吧？那交警回到：这里不能停车，位置不够就到别处找去！我又说：不影响交通秩序，你通融一下。对方不耐烦的回道：那也不能停！

我原以为，地处中国西南的深山小城执法素质就是这么低，也没什么稀奇，但没想到一线心脏城市更强硬。看来罚钱这事不分几线城市，在开出罚单的那一刻，都是齐刷刷的向钱看，背后是额外的利益收入，而非善意的行政服务或秩序维护。

曾经，阿詹姑娘“恶法非法”的辩论观点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就连僵硬的法条如果没有适当的善意，也不应承认其合理性。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朝阳区这则案例倘若置于“陪审团”监审制度下的国家法庭，此次罚款行为还合乎常理吗？能站得住脚吗？可以预测，相关人员大概率要面临赔偿包子店甚至被弹劾。

法条虽苛刻，执法者不可猛于虎。

面对这种轻率随意的处罚行为，善良的人们无疑会永远站在无辜的小店主这一边。这是民心。千千万万弱小的“包子店”里汇聚着巨大的民心，民心是杆秤，不可违，不可欺。

好比贪污十亿百亿的人，并非刚上任就是巨贪，而是从收红包、茅台逐步撕开权力的贪欲。罚款也是，从小到大，数额越来越夸张，尝到甜头就停不下来。“破窗效应”说，一个房子的窗户破了，没人修补，不久之后，其他窗户也会被陆续打破。

在这些“破窗房子里”，无数弱小民众拼尽全身力气，仅仅挣得一点维持生存的空间。而旱涝保收的执法者在开出罚单的那一刻，很少意识到对面的小民生存之艰难，也早已忘记这份权力来自哪里，在以罚款为目标的行政执法环节中，与民心渐行渐远，逐渐生疏甚至对立。

这种缺乏善意的行为不是在执“法”，而是在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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