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MoMA、乌菲兹……在吗？出来挨骂

每年，全球范围内的 100 家顶级艺术博物馆都会吸引超过 1.41 亿旅客来参观他们收藏的著名艺术品。

这样的数据说明艺术杰作具有近乎“永恒”的吸引力——一百年前人们会去卢浮宫参观《蒙娜丽莎》，去帕特农神庙观看大理石雕像，去梵蒂冈博物馆“朝圣”《拉奥孔》，那么在今天，人们依旧选择这样做。

只是参观体验已经截然不同了。

在已故哲学家理查德·沃尔海姆（Richard Wollheim）生活的时代，他参观卢浮宫，往往可以在一幅画面前坐上四个小时。

沃尔海姆认为四小时是理解一幅杰作的“必须时间”，所以他也许很难想象，现在的大部分旅客通常在《蒙娜丽莎》面前停留一分钟之后，就会被工作人员要求跟随队列离开。

●理查德·沃尔海姆在《作为一门艺术的绘画》（Painting as an Art）中讲述了“四小时论”

不管是不是和沃尔海姆一样，认为充足的时间是观赏艺术品的必要条件，有一个机构对人们现在的博物馆体验提出了质疑，他们是一家创立于 2012 年的优惠券网站，叫做 CouponBirds。

作为一家提供优惠券码的网站，CouponBirds 的日常工作是在收集和手工验证过优惠券代码之后，把券码提供给想要用优惠券购物的人——他们发现网络上的优惠券网站虽然多如牛毛，但是能使用的、有效的优惠券却很难找到。

同时，为了证明他们的优惠券专家（由金融分析师和省钱专家构成！）是真的很专业，也很关心“如何为客户省钱”这件事，CouponBirds 经常在购物、消费和金融领域发布研究。其中一些看起来非常诡异，好像完全是为了炫耀专家们处理数据的能力才进行的——

比如 CouponBirds 曾经对福布斯排行榜前 1000 名亿万富翁进行研究，但他们给出的结论是最擅长挣钱的还是金牛座，同时，天秤和摩羯在博彩和体育领域的表现也很突出。

在圣诞季，他们使用官方分析化学家协会 (AOAC) 认证的卫生监测工具检测了 50 种流行节日礼物（棋盘游戏、图书、衣服、电子游戏、科技产品）包含的细菌量。

得出的结论是亚马逊上买到的礼物比 eBay 上买的更干净，以及商店里买到的礼物，要比网上买来的脏不少。

这一次， CouponBirds 研究的对象是名画。

首先，他们根据“世界上最受欢迎的 100 幅名画”的统计结果，锁定了 100 幅画作。随后，他们去收藏这些名画的博物馆和画廊里，寻找和这些画作相关的评论——一共搜集到 18176 条。

在评论中定位到所有的“消极词汇”，并且对“差评率”进行统计之后，“最令人失望杰作”榜单诞生了。

这份榜单的特殊之处在于，上榜的十幅画作都是非常受到大众喜爱的名画，但它们同时也收获了最差的观赏评价。

CouponBirds 也发现，这些上榜的杰作，都是收藏它们的博物馆里，最著名的画作——

“人类有史以来的最伟大的艺术品都成为了自己名声的牺牲品，招致了杂乱无章的人群和最昂贵的票价。”

第十名

《维纳斯的诞生》

The Birth of Venus

作者

桑德罗·波提切利

创作年份

1485 年

收藏地

佛罗伦萨

乌非兹美术馆

差评率

23.7%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重镇，佛罗伦萨的旅游业一定程度上是依靠美术馆建立起来的。不过人们对这里的艺术体验评价并不高——差评率达到 18.1%，仅次于巴黎和纽约。

《维纳斯的诞生》被收藏在佛罗伦萨著名的乌菲兹美术馆，当旺季来临，大部分旅行社或者代理商都会建议自己的客人先订票，因为乌菲兹美术馆门前通常有两个排队队列——

一个是长到没有尽头的、当场排队买票的队伍，一个是已经预定好了、等待核查后入场的队伍。负面评论证明，大部分旅客都没有预先订票的先见之明，他们把在排队队列中积攒的火气撒到了这幅画上。

第九名

《盛开的杏花》

Almond Blossom

作者

梵高

创作年份

1890 年

收藏地

阿姆斯特丹

梵高博物馆

差评率

24.4%

梵高有两幅画作进入了倒数名单。

大部分旅客对这两幅画没有意见，让他们颇有微词的是“成群结队的、在画作面前自拍的人”和“必须和用手机给画拍照的人作斗争”的体验。

梵高也有一幅画进入了“差评率最低”的名单——收藏在洛杉矶盖蒂中心的《鸢尾花》。

这幅画只有 8% 的负面评价，一条好评说明了旅客们希望在博物馆里收获的体验是什么样的：“我可以在梵高的《鸢尾花》面前坐好几个小时，没有人来打扰。”

第八名

《雅典学院》

School of Athens

作者

拉斐尔

创作年份

1510 年-1511 年

收藏地

梵蒂冈城

梵蒂冈博物馆

差评率

25.2%

梵蒂冈博物馆其实是一个“博物院”——整个艺术群落由 20 多个位于圣彼得教堂内的美术馆组成。因为圣彼得教堂本身就是一个热门地点，“排队一整天”在这里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针对《雅典学院》的负面评论，大部分在调侃教堂内糟糕的游览体验——

有评论表示自己总的来说收获了一个很好的经历，因为“练习了耐心”，也有评论认为圣彼得教堂已经变成了“梵蒂冈的迪士尼乐园”。

另一幅被收藏在梵蒂冈著名教堂内的名画《圣马太的召唤》，进入了“差评率最低”的名单。

这幅画的差评率是 8.7%，和许多艺术作品一起被收藏在弗朗索瓦教堂内，教堂可以自由进入，被一条好评称为“艺术史爱好者的朝圣地”。

第七名

《格尔尼卡》

Guernica

作者

毕加索

创作年份

1937 年

收藏地

马德里

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

差评率

26.2%

索菲亚王后国家艺术中心博物馆显然希望参观者能细致、全面地领略《格尔尼卡》的内涵——这幅画尺寸不大，信息量却很多，博物馆于是专程为毕加索的草图开辟了一个房间，希望能为参观者提供更多细节。

但工作人员破坏了这种细致、贴心的考量。

负面评论表示工作人员通常在用一种“监督的方式”来和人流打交道，他们叫喊着重复游览规则。

“很好的展馆，但服务非常可耻”。

第六名

《星月夜》

The Starry Night

作者

梵高

创作年份

1889 年

收藏地

纽约

现代艺术博物馆

差评率

28.9%

又是一幅梵高的名作，同时，这也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藏品第四次入围。

纽约的博物馆是负面评价的重灾区，馆藏作品的差评率一共高达 26.7% 。与之相对的是伦敦的博物馆，负面评价只有 13.5%。

对于想要开启一场艺术朝圣之旅的游客来说，伦敦显然是比纽约和巴黎更合适的目的地。

第五名

《日出·印象》

Impression Sunrise

作者

莫奈

创作年份

1872 年

收藏地

巴黎

玛摩丹莫奈博物馆

差评率

29.4%

除了“拥挤”，大部分针对《日出·印象》的评论认为这幅画虽然好，却不值得专程为了它跑一趟巴黎郊区：“从巴黎市中心往返这个博物馆需要一个半小时”。

也有评论认为玛摩丹莫奈博物馆的票价太贵了：“而且不包括在巴黎博物馆通行证里”。

第四名

《金宝汤罐头》

Campbell's Soup Cans

作者

安迪·沃霍尔

创作年份

1961 年-1962 年

收藏地

纽约

纽约现代美术馆

差评率

30.5%

作为榜单内为数不多的例外，《金宝汤罐头》高达 30.5% 的差评率大部分针对的就是这幅画！

如果说安迪·沃霍尔在上世纪 60 年代创作的手绘罐头挑战了当时人们对“艺术”的定义，那么这次调查证明，今天，他仍旧在对人们提出挑战。

那么大众喜欢的杰作是什么样的？

这次调查发现，《燃烧的六月》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杰作，差评率只有 6%——许多游客说这幅画是他们参观生涯中的“最爱”、和旅途中的“亮点”，并且多次称赞它的美丽：“太美了”“颜色灿烂”“金碧辉煌”。

也有很多名访客提到了庞赛艺术博物馆的装裱功底，认为画作的画框精美非常，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第三名

《记忆的永恒》

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

作者

达利

创作年份

1931 年

收藏地

纽约 

现代艺术博物馆

差评率

31.2%

大部分负面评论提到这幅画比他们想象中要小得多——《记忆的永恒》的尺寸是 24.1cm × 33cm，和最大尺寸的 iPad 差不多大。

同时，更多的负面评价表示，给出差评的原因是他们根本没看到这幅画，因为 MoMA 经常在没有做出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把画作借给其他展馆。

考虑到 MoMA 的门票高达 27.66 欧元，希望“付费观赏”一次《记忆的永恒》的旅客当然会非常失望。

第二名

《自由引导人民》

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

作者

欧仁·德拉克罗瓦

创作年份

1830 年

收藏地

巴黎 卢浮宫

差评率

34.5%

《自由引导人民》的差评中，“拥挤”一共出现了 32 次。也许旅客观赏这幅画的样子，和这幅画描绘的场景没什么不同——在人群中艰难地前进。

一条评论非常精彩：“如果你喜欢排队、推搡、购物，而不是艺术，那么你会爱上卢浮宫。”

第一名

《蒙娜丽莎》

Mona lisa

作者

达·芬奇

创作年份

1503 年

收藏地

巴黎 卢浮宫

差评率

37.1%

每年，大约有 800 万游客涌入卢浮宫，八成的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与蒙娜丽莎共度片刻的良宵。这也许能解释为什么提及《蒙娜丽莎》的 127 篇负面评论，都带有关键词“拥挤”。

虽然关于“《蒙娜丽莎》是不是真的这么好”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也有言论说《蒙娜丽莎》就像泰勒·斯威夫特的专辑一样，因为太有名，人们已经失去了对它的判断能力。

但判断的前提是要能充分地“鉴赏”。

《蒙娜丽莎》的尺寸是纵 77cm、横 53cm，这幅画面前常年排着长队，藏在安全玻璃背后，人群远远地看过去，只有一张邮票那么大，必然丧失很多细节。

如果说蒙娜丽莎拥有世界上最不尽人意的微笑，那么《笑容骑士》的微笑显然有着极高的艺术感染力。

这幅画只有 7.5% 的差评率，大部分评论都在赞扬画作的修复质量，认为博物馆的工作非常出色——这显然说明感染力恰恰来源于人们能在画作观赏到的各种细节。

一条评论还证实了这幅画的著名传说：“不管从什么方向看过去，骑士的眼睛都在直视着你。”

当然，各大博物馆一直在积极地解决拥挤的问题。

秉持着艺术应该尽力服务大众的观念，博物馆通常并不赞成限制访问人数，但是面对庞大的人流，他们也不得不开始限流了。其中极端不幸的例子应该是卢浮宫，2023 年宣布将每日限流 3 万人之后，拥挤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今年，卢浮宫馆长表示博物馆正在考虑把最受欢迎的《蒙娜丽莎》搬出展厅，转移到地下的一个专用房间里，希望能帮助参观者获得更好的体验。

不过榜单证明，塑造好体验的也不完全是“适中的人流”，博物馆对画作的修复和管理、工作人员的专业和耐心都与之相关……甚至售票制度也会影响大众评价。

在这一点上，收获差评率最低的十幅画作的收藏博物馆，显然已经积累了更多的有效经验了。☁️

“差评率最低”的十大杰作

下滑观看完整榜单

第一名

《燃烧的六月》（Flaming June ）

作者：弗雷德里克·雷顿

收藏地：波多黎各 庞赛艺术博物馆

差评率：6%

第二名

《笑容骑士》（The Laughing Cavalier）

作者：佛朗斯·哈尔斯

收藏地：伦敦 华莱士收藏所

差评率： 7.5%

第三名

《鸢尾花》（Irises）

作者：梵高

收藏地：洛杉矶 盖蒂中心

差评率：8.0%

第四名

《秋千》（The Swing）

作者：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

收藏地：伦敦 华莱士收藏所

差评率： 8.5%

第五名

《圣马太的召唤》（The Calling of Saint Matthew）

作者：卡拉瓦乔

收藏地：罗马 圣弗朗索瓦教堂

差评率：8.7%

第六名

《巴别塔》 （Tower of Babel）

作者：老彼得·勃鲁盖尔

收藏地：维也纳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差评率： 9.6%

第七名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

作者：约翰内斯·维米尔

收藏地：海牙 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

差评率：10.8%

第八名

《西斯廷圣母》 （The Sistine Madonna）

作者：拉斐尔

收藏地：德累斯顿 茨温格宫

差评率：11.5%

第九名

《大卫》 （David）

作者：米开朗基罗

收藏地：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学院美术馆

差评率：12.2%

第十名

《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The Fighting Temeraire）

作者：约瑟夫·马洛德·威廉·透纳

收藏地：伦敦 英国国家美术馆

差评率：12.3%

作者：Moon  

版式：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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