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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百科词条(稿)】语言地位规划、语言本体规划、语言声望规划

2017-01-01 王辉、王亚蓝 今日语言学

元旦快乐

编者按


2014年,由国务院正式立项的《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在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正式启动,并纳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创新工程及众多高校的科研项目,《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语言文字卷》的修订编纂工作也随之启动。本版《中国大百科全书》将根据学界和社会的需求大大扩容,首先提供网络版,在此基础上再出版纸质版。“语言文字卷”的条目将由一、二版的一千余条扩容为约六千条。“语言文字卷”主编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所长刘丹青研究员担任,卷内分为16个分支学科,由语言研究所和全国高校及研究机构的知名专家学者分别担任分支主编、副主编并组成编委会。现在项目已进入条目分批产出的阶段。为便于学界和网友及时获得相关学术资讯,同时征求对已撰条目的意见建议,“今日语言学”微信公众号将分专题选登部分条目(稿),欢迎广大读者以留言方式提供意见建议。“今日语言学”微信公众号将及时向编委会转交意见和建议。


语言地位规划 

汉语拼音:Yuyan diwei guihua

英语术语:Language status planning

分支学科:社会语言学

分支主编:李宇明    副主编:郭熙


语言地位规划一般是指为语言库(linguistic repertoire)中的语言确定相应的社会地位,主要涉及语言的选择问题,通常由政府或相关决策机构制定。1969年,德国著名的语言学家H. 克洛斯(Heinz Kloss, 德国,1904~1987)提出了语言规划研究的二分法,即地位规划(status planning)和本体规划(corpus planning)。语言地位规划,有时也被称为语言功能分配(language function allocation)、语言地位政策(language status policy)和语言地位管理(language status management)等等。


语言地位规划更多的是与语言的外部社会环境相关的规划,通常包括语言的选择(如国语和官方语言)和语言的传播等等活动。国语和官方语言的选择,是语言地位规划研究中的重要内容。世界上除了极少数单语国家(如冰岛)以外,大部分国家都属于双语、多语,甚至是语言马赛克(linguistic mosaic)国家。语言的选择,在这些国家就显得非常重要,甚至直接与国家的发展进程相关。例如新加坡境内有多种语言和方言的存在,但基于多方面的考虑,新加坡政府将马来语定为国语,将马来语、英语、华语和泰米尔语四种语言规定为并行的四种官方语言,从而实现了其国内的语言和谐。地位规划问题处理不好,有时候会带来国家政局的动荡,甚至造成分裂。历史上巴基斯坦的分裂,则是这方面的典型案例。语言传播,也是地位规划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R.库珀(Robert Cooper, 美国,1931~2012)认为语言传播是一种语言或语言变体使用者的增加或用途的扩大。当语言传播的目的在于扩大某种语言的使用范围时,便属于地位规划的范畴。世界范围内的诸多语言机构,如中国的孔子学院、法国的法语联盟、西班牙的塞万提斯学院和德国的歌德学院等,其进行语言传播的主要目的都在于扩大本国语言的使用范围。


语言的地位规划与语言的本体规划相辅相成,E.豪根(Einar Haugen, 挪威裔美国人,1906~1994)的“四格模型”则较为清晰地描述了这两种规划的过程。地位规划包含选择(即决策程序)和实施(即教育传播),本体规划包含编典(即标准化程序)和完善(即功能发展)。一般来说,语言地位规划都要比语言本体规划先行,因为只有在对语言功能进行合理分配后,才有可能对具体的语言进行标准化和完善。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地位规划与本体规划往往也交织在一起、共同进行。J. 费什曼(Joshua Fishman, 美国,1926~2015)对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的关系曾有过精辟的论述:“缺乏本体规划的地位规划,就像走进了死胡同;相反,缺乏地位规划的本体规划则类似于文字游戏,是一种没有社会功效的技术实践。”因此,语言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二者密不可分,不可人为将二者割裂。有关本体规划的相关情况,可参看“语言本体规划”。


参考文献:

Cooper R. Language Planningand Social Change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9.


Fishman J. Bilingual Education, Language Planning and English [J]. EnglishWorld-Wide, 1 (1), 1980: 11-24.


Haugen E. Language Conflict and Language Planning: The Case of Modern Norwegian [M]. Cambridge, Massachusett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66.


Kloss, H. Research Possibilities on Group Bilingualism: A Report [R]. Quebec: International Centerfor Research on Bilingualism, 1969.


推荐文献:

Cobarrubias J. Ethical Issuesin Status Planning [C]. In Juan Cobarrubias and Joshua A. Fishman (Eds.) Progressin Language Planning: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Berlin: Walter de Gruyter, 1983: 41-85.


Rubin J. Evaluation Status Planning: What Has the Past Decade Accomplished? [C]. In Juan Cobarrubias and Joshua A. Fishman (Eds.) Progress in Language Planning: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Berlin: Walter de Gruyter, 1983: 329-343.


(撰稿:王辉、王亚蓝)


语言本体规划 

汉语拼音:Yuyan benti guihua

英语术语:Language corpus planning

分支学科:社会语言学

分支主编:李宇明    副主编:郭熙


语言本体规划一般是指对语言文字本身进行的标准化、规范化活动。本体规划的概念,最早由德国著名的语言规划专家H. 克洛斯(Heinz Kloss,德国,1904~1987)于1969年提出,同地位规划(status planning)一起构成语言规划研究分类的二分法。语言本体规划,是较为常见的术语,也有学者使用诸如本体政策(corpus policy)、本体培植规划(corpus cultivation planning)和语言发展(language development)等等用来指代该研究领域。


语言本体规划更多的是与语言及其内部结构相关的规划活动,主要包括文字化(graphization)、标准化(standardization)和现代化(modernization),等等。文字化是进行本体规划的第一步,它涉及文字的创制和改进,既可以为没有文字的民族创制新文字,也可以对已有的文字进行改革并完善。例如,解放后,中国非常重视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问题,为壮、布依、苗、哈尼族等少数民族设计了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拼音文字;土耳其则是在凯末尔总统的领导下,采用拉丁化的土耳其新字母替代原有的阿拉伯文字,这是文字改革的典型案例。语言文字的标准化,旨在对语言内部组成部分的正字法、语法、词汇等进行统一,以达到规范化的目的。通常会使用编纂词典、制定文字规范等手段来实现标准化。较为知名的如S.约翰逊(Samuel Johnson)和N.韦伯斯特(Noah Webster),分别为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编写了词典,从正字法、语法、词汇等方面对各自的语言进行了详细的规范化活动。语言文字的现代化,一直伴随着经济的发展、知识的扩张和社会的进步,其主要目的在于使语言文字的使用逐步适应社会经济的发展需求。1634年,黎塞留(Cardinal Richelieu,法国,1585~1642)在法国建立了相对较早的专业的语言机构——法兰西学院,该机构的主要职能之一便是对法语的词汇进行现代化改革,使其满足大众的交流需求。日本、以色列、爱尔兰和巴西等国曾纷纷成立类似的语言学院,致力于本国语言文字的现代化工作。术语的标准问题和语言文字信息化工作,也是语文现代化的重要内容,许多国家和国际性组织对此十分关注。(参看“术语”和“中文信息处理”)


语言地位规划和语言本体规划的先后顺序,一直以来都是二者关系的研究重点之一。J. 费什曼(Joshua Fishman,美国,1926~2015)采取了较为折中的态度,认为存在三种情况:地位规划先于本体规划;本体规划先于地位规划;二者同时进行。一般认为,地位规划是先于本体规划的,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采取的都是这种模式。但本体规划也可先于地位规划实施,例如爱沙尼亚在脱离沙皇统治前,就已经开始对爱沙尼亚语进行了改革和现代化,此时爱沙尼亚尚未确立自己的国语。在实际操作中,由于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的联系紧密,二者同时进行的情况也比较多。有关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的关系,可参看“语言地位规划”。


参考文献:

Fishman J. Do Not Leave Your Language Alone: The Hidden Status Agendas Within Corpus Planning in Language Policy [M]. Mahwah, New Jersey: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2006.


Kloss, H. Research Possibilities on Group Bilingualism: A Report [R]. Quebec: International Centerfor Research on Bilingualism, 1969.


推荐文献:

Baldauf R. Language Planning: Corpus Planning [J]. Annu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 10, 1989: 3-12.


Haugen E. The Implementation of Corpus Planning: Theory and Practice [C]. In Juan Cobarrubias and Joshua A. Fishman (Eds.) Progress in Language Planning: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Berlin: Walter de Gruyter, 1983: 269-289.


(撰稿:王辉、王亚蓝)


语言声望规划 

汉语拼音:Yuyan shengwang guihua

英语术语:Language prestige planning

分支学科:社会语言学

分支主编:李宇明    副主编:郭熙


语言声望规划是指为提升语言的声望价值进行的相关规划活动。社会语言学领域中,U.威因里希(Uriel Weinreich,波兰裔美国人,1926~1967)早在1968年便提出了“声望”一词,并指出语言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价值,可以称之为声望。具体到语言规划领域,“声望规划”源自于德语的Prestige planung,最早由H.哈尔曼(Harald Haarmann,德国,1946~)于1984年提出。声望规划,有时也被称为声誉规划、形象规划(image planning)和声望计划等等。


20世纪90年代初,H.哈尔曼提出应该将声望规划作为语言规划分类的一个新的维度。从本质上来看,语言规划活动是一种长期进行的复杂过程,因此任何规划活动都必须吸引正面的价值,以确保语言规划者和预计会使用这种语言的人的支持。同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一样,声望规划也发生在语言规划的不同层级中,主要包括政府、组织机构、团体和个人等,不同的层级反映出声望价值的差异。目前,学术界对语言声望规划的研究比较少,但都基本上都接受H.哈尔曼提出的有关声望规划的划分方法,即声望规划可以分为与语言规划产生相关的声望以及与语言规划接受相关的声望。第一种声望主要是指语言规划和政策制定者自身的声望,同时也包括他们从事的地位规划和本体规划活动中所产生的声望。例如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作为中国最高的语言文字管理机构,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声望。在其从事推广普通话的工作中,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提高了普通话作为现代汉民族标准语的声望。第二种声望主要是指语言规划的接受者,对语言规划的制定者以及他们在语言规划活动过程中产生的声望的一种价值判断。例如,现在很多国家都有这样的语言学院(language academy)从事语言规划活动,致力于提高本民族或本国语言文字的现代化程度。作为规划活动接受者的普通群众,对这些语言学院以及他们实施的具体语言规划活动,都会形成一定的态度或看法,这就是与语言规划接受相关的声望。


语言声望规划是一种有别于语言地位规划和语言本体规划的类型,它并不依赖于地位规划或本体规划。相反,声望规划在很多时候会影响到地位规划或本体规划的进程,进而对整个规划活动的成败产生影响。例如,新加坡政府从1979年开始发起“讲华语运动”,在李光耀总理的提倡下,华人社区尽量说普通话,不说方言。经过十多年的发展,政府的全力支持极大地提高了普通话的声望价值,从而使得讲普通话的人数不断增加,对新加坡华语的推广起到了重要作用,这是声望规划在语言规划活动中显著的典型案例。当然,声望的缺失也会造成语言规划的失败。例如20世纪2、30年代,苏联试图通过地位规划,提升境内一些小语种的地位,但因这些语言缺乏必要的声望而导致失败。因此,语言的声望是实施具体语言规划过程中应当考虑的重要因素之一。


参考文献:

Haarmann, H. Sprachplanung und Prestigeplanung [J]. Europa Ethnica, 41(2), 1984: 81-89.


Haarmann, H. Language Planning in the Light of a General Theory of Language: A Methodological Framework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Sociology of Language, 1990: 103-126.


Weinreich, U. Languages in Contact: Findings and Problems [M]. The Hague: Mouton Publishers, 1968: 79.


苏金智. 语言的声望计划 [J]. 《语文建设》, 1992(7): 41-42.


推荐文献:

Ager, D. Image and Prestige Planning [J]. Current Issues in Language Planning, 6 (1), 2005: 1-43.


Kaplan, R. and Baldauf, R. Language Planning: From Practice to Theory [M]. Clevedon: Multilingual Matters,1997: 50-52.


(撰稿:王辉、王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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