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实录 |『汇智沙龙No.1』张辉：一带一路沿线产业园发展研究

Original 张辉国际城市规划 2022-04-24

【编者按】今年4月和7月，本刊分别结合当期杂志的专辑组织了“汇智沙龙”，这两次线下学术交流获得了读者的热烈欢迎，取得了良好的反响。沙龙之后，编辑部对沙龙上的嘉宾发言进行了精心整理，在此后的2周里将陆续呈现给大家，希望您喜欢（喜欢请转发哦）。

张辉，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教授

2013年9月7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发表题为《弘扬人民友谊共创美好未来》的重要演讲时谈到，为了使欧亚各国经济联系更加紧密、相互合作更加深入、发展空间更加广阔，我们可以用创新的合作模式，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形成区域大合作。加强政策沟通、道路联通、贸易畅通、货币流通和民心相通。同年10月3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印度尼西亚国会发表题为《携手建设中国—东盟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演讲，指出东南亚地区自古以来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中国愿同东盟国家加强海上合作，使用好中国政府设立的中国—东盟海上合作基金，发展好海洋合作伙伴关系，共同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中国愿通过扩大同东盟国家各领域务实合作，互通有无、优势互补，同东盟国家共享机遇、共迎挑战，实现共同发展、共同繁荣。这是“一带一路”的首次提出。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2016年6月23日，《中蒙俄经济走廊规划纲要》签署；8月17日，举办“一带一路”建设组工作的座谈会；2017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高质量办好“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同奏合作共赢新乐章。“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从最初的理念，到《愿景与行动》的顶层设计，共建“一带一路”已经有了宏伟的蓝图。

简单回顾历史可知，1870年代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Ferdinand von Richthofen）首次提出了“丝绸之路”（Seidenstrassen）的概念，这是一条“自公元前114年至公元127年间连接中国、河中以及印度的丝绸贸易的西域道路。”^[1]1903年，法国汉学家沙畹（Edouard Chavannes）则将“陆地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进行分别阐述：“丝路有陆海二道，北道出康居，南道为通印度诸港之海道，以婆庐羯泚（Broach）为要港。又称罗马犹斯丁（Justin）与印度诸港通市，而不经由波斯，曾于五三一年遣使至阿剌伯西南也门（yemen）与希米亚提（Himyarites）人约，命其往印度购丝，而转售之于罗马人，缘其地常有舟航至印度。”^[2]

“丝绸之路”早年交易的主要是丝绸，但到宋元之后，丝绸变成了陶瓷。丝绸之路的走向也随着地理环境变化、经济发展和政治形势的演变不断发生变化，它不是一个具有固定线路的空间现象，而是一个文化符号。今天再提“丝绸之路”，并不是恢复历史上这条路，而是用了历史的一个隐喻，因为“丝绸之路”代表了这一条线上国家和人民的交往、繁荣、友谊、合作，即“团结互信、平等互利、包容互鉴、合作共赢”。

贸易和共赢从来就是人类文明历史的主题。《周易·兑卦》曰：“邦交，以和为贵。”《论语·学而》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500年前西方世界的大航海时代开启了寻找东方“赛里斯”的征程，500年后古老的东方文明举起“一带一路”大旗，发出“和平、友谊、交往、繁荣”的时代强音。从张骞在西域的跋涉，到郑和在西洋中的求索，到如今昂首阔步将东方的福音播撒到全球，这“一带一路”一走便是千年。今天的“一带一路”不仅镌刻着历史的纹路，也同样散发着时代的芬芳。

1 经济核心诉求及六大走廊

1.1 经济核心诉求

“一带一路”提出的经济核心诉求其实是发展诉求。“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人口占全球的1/2以上，而经济总量只占世界经济总量的1/4多，中国又占其中的40%，若去除中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人均经济水平只有全球的1/4左右。

表1展示了沿线国家由人均GDP测算的经济发展阶段指标^[3]，可以看出中国处于沿线的中间位置。在新一轮全球化的进程中，不少国家被逐渐边缘化，经济发展处于停滞状态。“一带一路”的提出正是基于这样的发展诉求，通过建立一个全球新型合作交往平台，发挥中国作为中间节点的承上启下作用，将更多国家和地区带入全球分工中，应对沿线国家和地区面临的巨大发展转型诉求^[4]。

从沿线国家和地区总量上看，这些经济体的经济社会发展又强烈影响着世界经济的格局，而中国又在其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在当前全球经济转折点上，中国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发起国，立足于建立一个大空间范围的国际交往平台，推进世界各国的经济交流与合作；同时通过这一平台的建立和发展，缓解世界劳动力配置、可持续发展乏力、收入两级分化等问题，为全球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为世界发展带来新的机遇。

表1 各国经济发展阶段（按收入）（根据2014年计算值排序）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

1.2 六大走廊产业园布局

“一带一路”沿线涉及六大经济走廊，即中蒙俄、新亚欧大陆桥、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中巴、孟中印缅六大经济走廊（图1）。依据“一带一路”沿线发展差异比较巨大的实际情况和我国在改革开放之后在经济开发区方面所积累的成功经验，在沿线布局相关产业园区，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发展路径。

图1 六大经济走廊

“丝绸之路经济带”重点要畅通以下几个通道：中国经中亚、俄罗斯至欧洲（波罗的海）；中国经中亚、西亚至波斯湾、地中海；中国至东南亚、南亚、印度洋。“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重点方向是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印度洋，延伸至欧洲；从中国沿海港口过南海到南太平洋。

根据“一带一路”走向，陆上依托国际大通道，以沿线中心城市为支撑，以重点经贸产业园区为合作平台，共同打造新亚欧大陆桥、中蒙俄、中国－中亚－西亚、中国－中南半岛等国际经济合作走廊。海上以重点港口为节点，共同建设通畅安全高效的运输大通道。中巴经济走廊与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关联紧密，要进一步推动合作，取得更大进展。

图2是商务部备案的对外经贸合作区。在六大经济走廊中，布局在中南半岛的产业园比较多。

图2 对外经贸合作区

资料来源：http://www.cocz.org

2 产业园案例比较研究

我国有着广泛的全球产业合作交流诉求。根据联合国工发组织世界制造业发展报告，我国为全球制造业增加值的增长提供了重要动力，按照2000年不变价计算，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比重已从1995年的5.1%上升到2014年的20.8%，第一次超过占比19.30%的美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在制造业产品产量方面，2014年，按照国际标准工业分类，在22个大类中，我国制造业占世界比重在7个大类中名列第一，其中，烟草类占比49.8%，纺织品类占比29.2%，衣服、皮毛类占比24.7%，皮革、皮革制品、鞋类占比33.4%，碱性金属占比23.8%，电力装备占比28.2%，其他交通工具占比34.1%；有15个大类名列前三；除机动车、拖车、半拖车一个大类外，其他21个大类所占份额均名列世界前六位。全球近一半的水泥、平板玻璃和建筑陶瓷，一半左右的手机、PC机、彩电、显示器、程控交换机、数码相机都在中国生产。除上述劳动、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之外，在近年兴起的知识密集型互联网经济领域，中国阿里巴巴、腾讯、百度和京东更是占据了全球互联网经济十强的四席，成为全球互联网经济领域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可以看出我国有着世界上最多、最完整、最多元的工业体系，这为“一带一路”产业多元分工合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产业园区是目前我国产业优势落地“一带一路”沿线的有效手段。产业园区经贸合作重要性主要有以下四方面：其一，深水港口战略卡位，即打通“一带一路”海上通道，确保战略性资源的重点卡位；其二，产业园区深耕合作，即通过产业园区平台进行经贸合作和文化交流合作；其三，产业合作平台，为产业进行互通交流，搭建平台；其四，合作中深化外交，即通过境外经贸合作区进行商务、政务方面交流沟通，通过解决一带一路经贸问题增进中外沟通交流，增进友谊。

本研究集中探讨了7个产业园案例，分别是埃及的泰达苏伊士经贸合作区（企业合作，工业园）、泰国的中泰罗勇工业园（企业合作，工业园）、缅甸的皎漂港（政企合作，战略性港口）、马来西亚的马中关丹产业园（企业合作，政府背书，工业区）、柬埔寨的西哈努克经济特区（企业合作，政府支持，新城开发）、越南的龙江工业园（PPP—工业园模式）、斯里兰卡的科伦坡港口城（PPP—新城模式）。

通过梳理以上7个工业园区，可以发现以下特点。第一，合作进程很艰难。这主要是因为中国“走出去”的时间还比较短，对其他国家的法律、政策、经济、文化等都缺乏深入了解，与当地融合起来比较困难。第二，工业园需要将我国经济发展经验与落地国家和地区的特定经济发展阶段相结合，需要把优秀的要素集中在特定的空间当中，这种融合也需要一个过程。第三，中国基本上是企业主导，而且是国有企业主导（表2），这需要动员该国方面的力量，形成走出去的合力。第四，这些园区基本是工业园，只有斯里兰卡是一个综合体，除了临港的产业区，还有很多住宅和商业。第五，这些产业园的规模都不大，因为土地是很大的问题，会涉及地方的很多利益，短时期难以解决。最后，投资规模很小，现在处于起步阶段，成功的经验并不多，所以未来树立标杆园区极其关键。

表2 7个产业园的概况

3 结语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1987年世界上有49个穷国，经过近30年的发展，到2015年仍有26个国家处于低收入水平，而步入中高收入之列的发展中国家只有4个，不到10%，中国即为其一（图3）。可见，中国的发展经验对“一带一路”沿线的欠发达国家具有巨大的示范和推广效应。

图3 三类国家分布图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

“一带一路”的发展任重道远，是一个相当久远的规划，与我国改革开放初期进行经济技术开发区建设一样，目前“一带一路”沿线产业园区的架构和建设正当其时。“一带一路”倡议来自中国，但成效惠及世界。这意味着“一带一路”不应过度强调中国元素，而应看到其承载的共同发展愿景与价值导向。《孟子·梁惠王下》中有这样一段千古流芳之问：“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乎？”中国将在“一带一路”倡议推进过程中不断向世界证明，中国经济的发展不是“独善其身”的发展，更有古道热肠之诚恳、一言九鼎之诚信、身先士卒之承诺、兼善天下之承担。正所谓“千载驼铃，中西弦歌不辍；万里海涛，天下黎元与荣焉”。

参考文献

[1] Richthofen F V. China[M]. Bd. 1, Berlin, 1877: 454.

[2] 沙畹. 西突厥史料[M]. 冯承钧, 译. 北京: 中华书局, 1958: 167.

[3] 刘伟, 张辉, 黄泽华. 中国产业结构高度与工业化进程和地区差异的考察[J]. 经济学动态, 2008(11): 4-8.

[4] 张辉, 易天, 唐毓璇. 一带一路：全球价值双环流研究[J]. 经济科学, 2017(3).

[5] 马霞, 宋彩岑. 中国埃及苏伊士经贸合作区：“一带一路”上的新绿洲[J]. 西亚非洲, 2016(2): 108-126.

[6] 许培源, 陈乘风. 马来西亚在“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中的角色[J]. 亚太经济, 2016(5): 70-74.

发言文字稿经报告人审阅并授权发布

文字稿整理：王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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