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大雾山阴雨连绵，在云雾的仙境中，不知不觉来到大雾山脚下的弗吉尼亚理工大学【Virginia Polytechnic Institute and State University，官方缩写为Virginia Tech】。由于2007年的枪击事件留下太大阴影，臆想中的黑堡【Blacksburg，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所在镇】总是阴云密布而充满了恐怖气氛，然而这座具有明显英伦特色的校园却非常让人着迷——在阴云中它有着“呼啸山庄”一样阴郁沉稳的味道；而忽而天晴午后的阳光又格外温暖，红叶绿草蓝天白云，展开一副秋日阳光里美不胜收的画卷。

相比于北京的秋，弗吉尼亚的秋更加爽朗，和煦而不见萧瑟。尤其是临近黄昏，最后一抹阳光让挂满红叶的大树呈现出一种神圣而自发光的柔和橘色，就像万圣节里的南瓜灯温暖人心。弗吉尼亚理工作为行程的倒数第二站真是给人出乎意料惊喜的地方。

除了英伦风格的建筑、军校一丝不苟的作风，我想可能是建筑和设计学院（a+d: architecture & design）的建筑馆最让人感到震撼了。也曾经参观过数量不少的建筑系馆，有传统一些的、现代一些的、侧重景观的、保持传统的，都各有优点；但是对于城市研究者来说，从来没有一座建筑系馆本身如此激动人心。看到按照包豪斯理念设计的打通式专业教室，看到成百上千名学生同时在现代主义风格的中庭中专注地搭建自己心中的、手上的梦想，不能不让我这个外行也心潮澎湃、跃跃欲试。这让我瞬间想起福柯的社会空间理论中，有一段关于空间的“驯化”作用的论述。如果你本没想成为建筑师，说不定在这样的空间中熏陶而耳濡目染，真的就会生出对建筑的兴趣，而成为一名出色的建筑师。

 按照包豪斯理念设计的 a+d 建筑馆专业教室

不知道作为外行，我对现实主义建筑的理解是否准确到位。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校园景观有着高度的“写实性”，特别是对于历史，有着准确、详尽和不加修饰的描述。例如，在校园主轴线上的显著位置，矗立着二战纪念碑；而在主楼前的一片空地上，嵌着一方方铭记2007年枪击事件中所有罹难者姓名的石碑。一个是纪念千里之外欧洲战场上的人类伤亡，一个是纪念学校历史上并不光彩的血泪悲剧。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校园内的二战纪念碑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2007枪击事件的每位遇害者都有一个纪念碑

我想，这恐怕是中国大学中不可能出现的片段，人们通常喜欢有纪念意义的光辉勋章。光辉的历史容易被铭记，而血泪与沉痛的遭遇通常容易被遗忘。从这里看出了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勇气和义气，铭记历史，是为了反思历史、面向未来。痛定思痛，相信这座军校出身的大学，一定会在将来用更加坚固的双手为每一个就读的孩子提供安全的校园环境，不会再让流血发生。反思教训，才可能面向未来；沉迷于辉煌，反而可能转向衰落。

风过留痕，云过留影。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太阳终于从云彩后面露出笑脸。Virginia Tech, here is the sunshine after the rain.

作者在校园中

注：文中图片除了三张纪念碑的照片来自网络外，其他均由弗吉尼亚理工的张洋老师拍摄。

作者：张纯，北京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联合培养博士；北京交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副教授

订阅号编辑、排版：张祎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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