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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慶華 || 論編輯情懷——兼以學術期刊為觀察點

郭慶華 汇智澳门 2023-02-15

READING作者簡介


郭慶華,《山西大學學報》副主編、編審


[提  要] 編輯情懷標示着編輯對職業的高度歸屬感和獻身精神。編輯情懷以編輯對編輯勞動的特殊情感為內容和起點,以編輯的職業知識、經驗、見識等的積累為支撐,在編輯意志的加持下逐漸養成,並成為一種編輯本能。編輯情懷是編輯情感的昇華,具有優異性、開放自新性、穩定持久性等多種高級品質,它內化為一種高級心理境界,外顯為一種積極精神狀態。編輯情懷具有實踐驅動作用,包括情懷驅動的“核心”效應、“反常”效應和“蝴蝶效應”。不容忽視的是,編輯情懷也具有現實性。[關鍵詞] 編輯情懷  編輯情感  學術期刊  心理境界  精神狀態[原文出處] 《澳門理工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1期“總編視角”欄目


引  言

情懷,是一個常見詞。依我們直覺的印象,當對人的評價提到情懷時,往往是較高的讚譽,然而當我們靜下心來仔細揣摩情懷這個詞時,卻又不那麽好捉摸,這大概正是其感覺上難以與學術研究發生聯繫的緣由。多年從事學術期刊編輯工作,勞動之餘,我常常會想起一些同行:他們與編輯職業結緣的跌宕起伏的故事,言談中流露出的把工作與生活、人生相融合的欣然態度,對所屬刊物或欄目歷史的懷戀和未來的憧憬;往往與此相反的,是他們對工作之外很多世俗需求的雲淡風輕和對編輯職業選擇的宿命接納;而當你真正了解他們之後,又會為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展現出的編輯特有的恬淡、低調與在專業勞動中展現出的職業化的精細、較真所構成的形象反差所震撼。他們留給我的共同印象中有一種細碎複雜卻又渾然一體的東西,一直揮之不去地感染着我、影響着我,成為我在學術期刊編輯崗位上堅持下去的動力之一。我以為,這種東西大概就是所謂的“情懷”了。稍加理智地回顧概括,通常我們說編輯具有職業情懷,也大概是說編輯具有高度的職業歸屬感和獻身精神。兩種模糊意識似乎合理地重疊在了一起。事實上,人們在意念上把編輯個體與職業情懷黏合在一起,往往不僅是對其職業素質的認可,也是對其趨於職業成熟、走向優秀編輯的認可。由此,我體會到了情懷之於事業的意義,進而假設,情懷不是一種虛幻縹緲的文藝想像,而是可以具體認知和確定的,尤其在職業範圍,更應有蹟可循、有據可查。

人是身心統一體,但是為了認知的需要,我們會在不同情形下對身和心做出分別的強調,對編輯情懷的論述,就是強調認知意義上編輯心靈的存在。有哲學家曾將事實存在劃分為兩種邏輯類型或範疇,即事件和素質:“事件是指在時空中發生的可以觀察到的狀態、活動和事情,素質則是指行為方式,也就是在某種條件下以某種方式行動或反應的能力、傾向、可能性或趨向性,它當然不是可以觀察到的發生在時空中的個別事件。”情懷作為一種日常感覺上的人的心靈存在,明顯貼近於心理素質的範疇,因為我們評價一個人有情懷,並非觀察到了這個人“有情懷”的狀態、活動和事情,一般都是默認這個人在某種條件下以“有情懷”的方式行動或反應的能力、傾向、可能性或趨向性。不過,這種內含式的“能力、傾向、可能性或趨向性”也透露出由“素質”向“事件”的轉向或延伸,也即實踐意味。所以,在對“編輯情懷”的總體把握中,既應重視其“素質性含義”,也不應忽視其“舉動性含義”。

查閱《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發現其中對“情懷”一詞的解釋非常簡單,即“含有某種感情的心境”,舉例為“抒發情懷”。這個基於人們日常認知的簡單解釋,雖不夠“專業”,但可以作為我們思考探究的切入點。分析其中的關鍵元素,一個是限定部分的“感情”(以下轉換為同義專業用詞“情感”),一個是核心部分的“心境”(“心境”在專業上常指長期擁有的一種心理背景狀態,有空間含義),而且前者包含於後者。由此,可將情懷理解為心理空間場域,情感則是心理空間場域裡的內容。沿此思路,從“情懷”的詞典定義分化延伸,職業情懷的定義就應是“含有某種職業情感的職業心境”,具體到編輯情懷,則可以定義為“含有編輯職業情感的編輯職業心境”。再結合詞典定義的元素分析,關於編輯情懷概念,就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那麽,作為本體的“編輯情懷”又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看來,對編輯情懷做較為實在的把握,只能從情感開始了。





從編輯情感出發的編輯情懷

情感,近似於感覺層面的態度。態度有積極和消極之分,情感也有正向和負向之別。基於本文主旨是對積極、正向性心境“情懷”的探究,一般與消極、負向心理不發生交集,所以以下“情感”一詞主要以積極、正向的含義出現。就情感基本概念和個人情感體驗做簡單理解,情感即人對某事物的關切和依戀。編輯情感就是編輯對所從事編輯勞動的關切和依戀,也可以通俗地理解為編輯對編輯這一行的喜愛之情。

一個人,對一件事物產生關切和依戀的情感,一定與那件事物本身具有吸引力有關,是主體與客體的某種契合。編輯勞動屬於文化事業,其本身的文化魅力就吸引着有志於從事文化工作實踐的人。編輯勞動的魅力具體在於勞動產品(出版物)的語言、思想、形式之美,其中蘊含着人類對精神高地的追求。每一個主動踏入編輯職業門檻的人,都很容易對這項工作產生情感──即使被動踏入編輯職業門檻的人,也很可能在勞動實踐中逐漸產生對這項工作的情感。但是,編輯情感又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職業情感。

第一,編輯情感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聯繫職業勞動的性質,人類勞動分為物質產品生產勞動和精神產品生產勞動兩大領域,而編輯的勞動屬於精神產品生產勞動。人是勞動的實施者,除了體力、智力等客觀因素外,在勞動過程中還會投入情感等主觀因素,這在物質產品生產勞動中也具有本質性。而在編輯的精神產品生產勞動中,由於勞動對象和勞動結果本身即具有精神性質,從事勞動的編輯主體的情感就複雜了起來。作為一般勞動的編輯勞動的情感,其基本情形與物質產品生產勞動情感相同,而作為特殊勞動的編輯勞動的情感,還有區別於物質產品生產勞動情感的特殊的精神產品生產勞動情感。這部分特殊的勞動情感,是從一般勞動情感擴展和提升的部分,也正是具有標記意義的編輯職業情感所在。此即編輯情感本身的複雜性。

編輯勞動作為運動中的結構化存在,包括靜態構成要素和動態構成要素及其過程性的相互之間的聯繫,因而編輯情感的對象可以分為兩大類型:一是編輯對勞動靜態要素(如“三本三者”:稿本、校本、讀本,編者、作者、讀者)的關切和依戀。在編輯勞動中,編輯天然或逐漸產生對勞動對象或目標的親切和關愛感,希望自己經手的稿件、校樣、書刊變好,希望與同行、作者建立良好的互動關係,希望滿足並提高讀者對精神文化的需求。二是編輯對勞動動態要素即勞動環節和流程(如選題、組稿、編校、出版、傳播、收集反饋信息)的關切和牽念。在編輯勞動中,編輯對勞動對象或目標的向好的願望,會使編輯對與之相關的勞動過程產生擔憂,生怕某一個環節發生失誤以至於影響稿件、校樣、書刊的質量或與同行、作者、讀者的關係。可以感知,在編輯勞動中,編輯主體的情感是“及物”的,它有具體指向,可以落到實處,但又縱橫聯繫、錯綜交叉。此即編輯情感對象的複雜性。

第二,編輯情感利於通往情懷境界。

在理解編輯情感複雜性的基礎上,我們不應忽略編輯情感較為便利或優勢的一面。不難理解,編輯的勞動對象和勞動成果的精神性質,決定其本身即包含有情感的成分,不用說文學、紀實等作品,即便學術作品也如此。因而,一方面編輯情感本體與之高度契合,較為純粹,另一方面由於編輯在審稿、判斷、選擇、優化的勞動中,是全盤視野和“居高臨下”,這種純粹、大局、高位的情感走向,有利於通往職業情感的理想境界,也即擁有編輯情懷。從這個意義上說,編輯情感不僅是編輯情懷的內容,也是編輯情懷的起點──從情感出發,發酵、膨化而成富有張力的感性與理性交融的情懷空間場域。

考量編輯情感的職業特徵,其是一種出版文化創新型精神生產勞動的社會職業情感,主要包括道德感、理智感和美感。一般來說,編輯情感容易受稿件內容和形式、作者立場和觀點等外部刺激與編輯生理、社會滿足感等內在需要以及兩者關係的影響,產生不同的情感結果。這樣的情感多線索、零碎化,還處於可分、可變、淺淡的境地。但是,崇高的道德感可使編輯心靜而專注,最高境界的理智感促使編輯把控方向追求真理,高標準的審美會使編輯對出版物內容與形式的貼合精益求精。這幾種高層次的情感功能,正是編輯情感趨近於編輯情懷的多維反映,並有望凝練為編輯情懷對倫理、真理、價值終極目標的綜合追求。編輯情懷,可以說既是編輯情感內容的匯總,也是編輯情感歷程的歸宿。

第三,從編輯情感到編輯情懷之路。

情感既可以是有先天基礎的、偶然的,也可以是養成的。而情懷因其成熟、終極特質而一定是在後天的實踐中逐漸養成。那麽,從編輯情感到編輯情懷,又會是一個怎樣的歷程呢?

不難想像,一個剛剛從業的編輯即有可能對編輯勞動的某個或某些構成產生情感,但只有長期從事編輯勞動的編輯才可能達到有情懷的心理境界。這樣說來,從編輯情感到編輯情懷的歷程,就可以從具有編輯情感的新編輯成長為擁有編輯情懷的老編輯的經歷中得到映射,問題的解答也就變得相對容易。撇開價值主觀評價,從編輯情感到編輯情懷的歷程,還可以簡化為從新編輯到老編輯的經歷,到這裡,問題的答案已呼之欲出──那就是知識、經驗、見識等的積累。一位新編輯,從踏入職業門檻的那天起,就開始接觸編輯勞動的“三本三者”和“六個環節”,每接觸其中之一,就會獲得相應的知識、經驗、見識,並可能與之產生情感聯繫。以後,通過經年累月和日漸深入的勞動實踐,隨着從業時間的延伸、從業經歷的豐富,編輯的知識、經驗、見識越來越厚重,情感觸角越來越深廣,情感聯繫越來越緊密。最終,編輯的知識、經驗、見識積累達到全面而貫通的層次,編輯對於編輯勞動就形成一種類似於家、於國的高度情感聯繫。其間,編輯情感的加強,離不開編輯意志的加持。編輯意志即編輯對勞動中產生的內力正面因素的支持力和外力負面因素的抵制力。意志增強了情感的聚力、定力及指向性,使情感的投入和依戀不至於紛亂搖擺,使情感的柔增添了力量的剛,豐富的情感聯繫於是成為剛柔相濟的心靈存在。可見,意志的實施性在從情感到情懷的轉化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中介作用。這樣循環往復,編輯情感量變到一定程度,就會發生質變,直至昇華為高級情感變種──編輯情懷。從分裂瑣碎的編輯情感的產生到整體融通的編輯情懷的形成,是一個從低到高、由窄變廣的逐漸提升過程。這個過程,基於編輯知識、經驗、見識的長期積累,同時離不開編輯主體在職業生涯中保持做一個“有心人”的姿態,既是編輯實踐的收穫,又將反哺於編輯實踐,使編輯不斷樹立具體目標,踏踏實實去編書或辦刊。

綜上,編輯情懷是編輯情感各項內容的積累變化達到高級層次後,在編輯意志加持下的匯合貫通,它在收斂、圓融情感的過程中,一併去除了情感的情境性和暫時性,已不受具體情感的宰制,而達到兼容並蓄、大氣穩健的心理境界。如果說情感還是編輯與編輯勞動的感知聯繫的話,那麽情懷就是編輯與編輯勞動的血氣交融。而在概念層面,編輯情懷被舊有認識所設定的相較於編輯情感的大而無當和抽象空洞,其實是其具有高度涵容力的表象。





編輯情懷的高級品質

經過從編輯情感到編輯情懷的探索,可以確定編輯情懷是編輯情感的質變昇華,是編輯心理的一種高級境界。所謂“高級”,是因這種職業心理已非簡單、物質的情感牽絆,而是複雜、精神的情感駐地,它內含編輯主體的勞動及其心理副產品如對知識、經驗、見識等的情感積澱,更遑論此積澱之基礎,是雜糅了編輯主體他者和群體的知識、經驗、見識以及人類總體精神文化成果的構成。編輯情懷說到底就是一種高層次的文化情懷。具體來說,編輯情懷具有涉及編輯情感、認知、行動的優異性、開放自新性和穩定持久性等幾種高級品質。

第一,編輯情懷的優異性。

編輯勞動是一項古老的精神產品生產勞動,關於編輯勞動的知識、經驗、見識等既有素材,經過數代編輯的積累、總結、提煉,已凝結為寶貴的文化財富,即便是剛入門的編輯,也可以通過自學或培訓等形式,加以消化吸收。但是,編輯情懷作為一種主體內化的心理境界,如果對這些素材不經設身處地和感同身受,無以真正形成。因此,編輯情懷並非編輯人人心理都可達至。編輯在勞動實踐中,內化已有的知識、經驗、見識,同時有可能產生新的知識、經驗、見識,這個過程一般以主動積極的心理參與為主,並且是“過濾式”即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式的,因而是一個“優化”的過程。在這種主動積極中,內含着較為強烈的意志因素,而意志無疑是勞動主體的一種品質優異的心理實施因素。所謂“優異”,即超於和異於普通一般。編輯情懷的優異,源自編輯心理運行中長時期對各種心理品質的“優勝劣汰”,是編輯心理高品質過程和結構的凝練,其物質基礎則是編輯在勞動實踐中得以接觸比之作者、讀者等更為超量、多類的精神文化素材,並從中優選、優化的獨特過程和目標。可以說,編輯最深入廣泛地經歷着精神文化財富生成、積累、傳承的艱辛與偉大,這無論如何都屬於一種不平常的經歷。從歷史中穿越而來的編輯情懷,保留了編輯心靈最本質、最優異的內核。此外,對於主體,其情懷作為被觀察的客體線索,是主體不自覺、不自知的,它的流露類似於生物體遺傳導致的本能,是下意識反應。編輯情懷作為一種職業人的內在心境,會體現於編輯勞動中的職業言行,但無需任何強制的內在或外在力量,也具有下意識性。“天然去雕飾”,乃極品之質。編輯情懷,氤氳着濃郁的文化氣息,透露着編輯中的“貴族”氣度和 “老字號”魅力──無形勝有形,是一種極致的職業心理美。

第二,編輯情懷的開放自新性。

編輯情懷是填充了編輯情感,以編輯知識、經驗、見識等為延伸和聯繫基礎,並有編輯意志加持的感性與理性交融的心理空間。情感中,對編輯勞動靜態要素(如“三本三者”)和編輯勞動動態要素(如“六個環節”及流程)的關切和依戀,兩者可以作為情懷心理空間的節點和主線;再以情感的“及物行為”,將縈繞或流淌、湧動於這一空間中的其他碎片(“三本三者”的附件)化或程序(圍繞“六個環節”的次程序)化的“事件”性存在(知識、經驗、見識等)及其本有聯繫勾連融通;以上過程同時以意志加以控制,最終形成以情感為空氣,以知識、經驗、見識為漂浮物,以意志為牽制力的編輯情懷場域。除此,在外顯的編輯勞動中,編輯主體將以上情懷場域的內容物化到勞動對象、勞動材料、勞動工具、勞動過程等勞動客體中,由此發生的勞動客體的組合與變化,又會刺激編輯主體情懷場域內容的融通與變化,從而形成了編輯情懷內與外的雙向互動。隨着編輯情懷場域的不斷輸入輸出,編輯情懷的“體積”增加、“質量”提升,而情懷的優異特質足以保證自身吸納任何新生物並將其同質化的能力,從而獲得更新。編輯情懷沒有小枝小節的區隔界別,是內容的大融通大匯合。編輯情懷也不是一個保守的空間,它以開放的姿態不斷吐故納新,凝聚提煉着編輯的勞動“記憶”。編輯從業時間越久,情感經歷的昇華次數越多,情懷就越加博大深邃。

第三,編輯情懷的穩定持久性。

編輯情懷是一個複合、立體、圓融的心理空間,所以,編輯情懷一旦形成,就具有高度的穩定性與持久性。這並非說情懷的內部沒有變化、外在不受影響,而是指其區別於外界的情懷總體的恆定。情懷確實不是其主體正在做或正在經歷的事情所具有的或可據以判斷的、某種唯一可以區分出來的成分、情景或特徵,而是一種將這些東西化合在一起的全部。借用一個比喻:情懷就像一個人的氣候,而不是他的某一陣風、一道陽光、一場雨或當時的氣溫抑或短暫的天氣。一個擁有編輯情懷的編輯,他每天會從事不同的編輯勞動,過着不同的編輯生活,但作為一個職業生命體,他又永遠是不變的“編輯人”、不變的“這一個”──“他自己”。這正是情懷的“優異”和“開放自新”品質鎖定了他的與眾不同。他看起來就不僅是一個職業編輯,而且很可能是一個優秀編輯。其中,意志的不斷強化,使編輯情懷內容更加豐富而堅固,外顯更加具有輻射效應,由此延續編輯主體對自身成長和編輯實踐的可持續積極作用。編輯情懷的穩定持久,還建立在人類浩瀚精神文化養料或財富的基礎之上,與人類精神文化的永恆性血脈相通。

透過編輯情懷優異性、開放自新性和穩定持久性等品質,我們捕捉撈取到的是編輯對編輯勞動在心理上的一種高度聯繫感。所謂心理上的高度聯繫感,一是共同體認同,一是憂患意識,即心理“素質”的一種高級狀態。如果從某種意義上說,編輯情感源於被編輯勞動外在的吸引,那麽編輯情懷就源於對編輯勞動根本的歸屬。編輯勞動是收集人類的精神生產物並將其優化、符號化、信息化從而盡可能傳播久遠的文化事業,與這樣一項事業水乳交融的編輯情懷,蘊含了對編輯職業的高度歸屬感和獻身慾望,而編輯一旦達到情懷的心理境界,就會在編輯實踐中不忘初心、堅守信念。而編輯情懷從心理到實踐的“轉場”,須以其“素質”的必然外顯即“舉動”作為解讀“秘鑰”,這也是對“編輯情懷”做系統論證的題中應有之義。





編輯情懷的實踐“轉場”
說情懷具有素質性含義和舉動性含義,只是一種概念上的認知分析結果,而非指情懷含義可以兩分。情懷的素質性含義和舉動性含義如一枚硬幣的兩面,具有不可切割的同一性,如區別理解,兩者則如一個“虛心”發光物體向內、外兩個相反方向的亮射。這是二者語詞概念上的關係。而在現實中,情懷的為他人所感知,一般是通過與舉動性含義相關聯的行為或反應方式。對一個人有情懷的判斷,首先就是以一個人外顯的積極、正向的精神狀態為依據。《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中在詞性為名詞兼形容詞,發音為“jīngshen”(後一個音節讀輕聲),表達積極、正向含義的“精神”詞條下,有三個不同義項:(1)表現出來的活力;(2)活躍,有生氣;(3)英俊,相貌、身材好。就是說,精神狀態的積極、正向與活力、生氣具有同義性。一個帶着活力和生氣的人投入所從事的勞動,會增進勞動過程的有效性和勞動結果的滿意度,這完全符合因果關係的一般規律。情懷的實踐驅動意義也在於此。因此,編輯積極、正向的精神狀態也即編輯情懷舉動性含義的“超域”延伸,便成為編輯情懷通往編輯實踐的橋樑
沒有人的情感,任何偉大的東西都不能產生。情懷對實踐的作用機制基本上與情感對實踐的作用機制一致,而其不同處則應發端於上述情懷之於情感的區別也即情懷具有的高級品質。這又回到了情懷的素質範疇。的確,驅動起積極、正向的行為或反應方式,或者說激發出生氣和活力的,正是與素質性含義關聯的能力、傾向、可能性等等,這進一步印證了情懷“舉動”與“素質”的同一。說到此,我們已經很容易將情懷的高級品質與實踐領域的一些“高級”的、閃耀着倫理、真理、價值美的行為性詞語相對應,比如我能想到的就有:責任、擔當、開拓、創造、執著、犧牲,等等。
編輯情懷的素質性含義與舉動性含義的吻合,就是編輯在從事職業勞動中形成的高級心理境界與所反映的良好精神狀態的相統一。編輯在締結、構成出版物的過程中,情感作為認知條件參與其中並以潛在的形式發揮作用,而編輯情懷作為編輯情感達到高級階段的匯聚和昇華,因其優異性、開放自新性、穩定持久性等高級品質,對編輯實踐所發揮的作用更是總體、基礎的,也是強烈、深遠的。編輯情懷在編輯實踐中凝練為編輯對出版業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對具體編輯勞動的開拓、創新意識,對自身處於創造性勞動輔助地位的甘願和執著等等,也就是一種導向認知超越和行為投入的心理定勢,它們共同創造編輯勞動的理想成果。
情懷對實踐的驅動當然是實在而具體的。編輯的職業特點也給編輯情懷的文化本質染上了實務性、技術性、服務性的行業色彩,而其作用機制不僅有個體與群體之別,而且具有出版物載體性特徵,展示出廣義的“個性”化特點。編輯情懷並非虛無縹緲,而是真真切切浸潤在出版物的內容營造和形式表達上,由此產生精神和文化的影響力。積極、正向的編輯情懷對編輯實踐的驅動總體來說也是積極、正向的,可概括為情懷驅動的“核心”效應、“反常”效應和“蝴蝶效應”。在此,以學術期刊作為觀察點加以闡釋,或許可以獲得較為透徹的揭示。
第一,情懷驅動的“核心”效應。
情懷的“積極、正向”與日常所指的心態樂觀不同,而是與主體所屬領域中圍繞核心的一切發展進步相適應的心理趨勢。編輯情懷的積極、正向,適應的自然是出版物“內容”核心的發展進步,而情懷與“內容”兩者間精神性特質的高度切合,使編輯情懷最基本的實踐驅動必然集中於“內容”核心,因而編輯情懷的“內容驅動”也就具有了核心價值。在勞動實踐中,編輯情懷凝結為對出版物內容進步的孜孜追求與執著守護,具化為針對具體出版物內容的選題策劃、審稿判斷、加工處理、宣傳介紹等的高標堅持。
學術期刊是學者發布和交流創新性學術成果的平台,也是學術編輯在協助學者實現這一目的的過程中實現自己“再創造”價值的舞台。以精神產品人文和科學相結合的價值論,學術出版物較之大眾出版物具有高深氣質和實效功能,其內容品質可以說反映着國家民族的科學文化綜合實力,其中學術期刊又因其實時、高效的載體特點成為出版物內容的聚焦,從某種角度可以說,學術期刊編輯最為貼近編輯精神生產勞動成果即出版物的內容理想目標。因而,學術期刊編輯的情懷驅動即對學術期刊內容的追求與守護也就較為特別,即便普通如認真、嚴謹這些編輯情懷的具象顯現,在學術期刊編輯這裡也有着獨具的複雜內涵。
學術期刊編輯情懷形成的“難”成就了驅動的“堅”。以學術期刊界兩本“現象”級刊物《清華大學學報》和《澳門理工學報》為例,一位著名辦刊人先後分析兩個“學報現象”時,都提到了“情懷”的決定性作用。在總結清華學報的成功時,他針對清華學報在簡陋辦刊條件下的逆襲,說道:“在這種條件下,能辦成全國一流的社科學術期刊,我們只能歸結為辦刊人孜孜不倦的職業追求和無私的奉獻精神。”在總結《澳門理工學報》的成功時,他又強調道:“一本好的期刊,絕不僅僅是漂亮的裝幀、華麗的文字和著名學者的署名,最重要的是期刊的編者肩負使命、銘記職責,透過內容的價值營造和學術語言的表達,體現出的一種特色、一種傳統、一種境界、一種情懷,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學術創新力、學術公信力和社會影響力。”對清華學報重視文史哲基礎學科和跨學科研究、關注前沿問題和重大現實問題等的內容堅守,他認為首要原因是“反對功利主義和浮躁學風,不是為轉載率而辦刊”。這位辦刊人對“情懷”力量的重視,也反映了他作為編輯的職業情懷及情懷驅動下對學術期刊內容地位的深刻洞見。
第二,情懷驅動的“反常”效應 。
編輯情懷的體現往往以編輯對編輯勞動的熱愛和獻身印象為意識所默認,然而編輯情懷卻也可能以編輯焦慮等負面心理反應形式出現。比如在面臨編輯勞動的重大改變時,編輯越“在意”越可能出現恐慌、畏難的焦慮情緒,對編輯實踐產生阻滯作用。但是,科學研究證明,如果焦慮適度並經焦慮主體克服,就會發生積極轉化。如同每一次技術革命的深刻影響,正在鋪展的數字化、互聯網、人工智能和全球媒體轉型,給編輯職業帶來巨大震動,一些編輯由於對職業前途和命運的擔憂而產生了深刻的技術焦慮。編輯的技術焦慮,往往發生於對出版業歸屬感強烈、對出版業未來充滿想像和憂患意識的編輯。而編輯情懷的開放自新可以容納編輯焦慮並將其轉化、釋放為事業進步的動力。
學術期刊遭受新技術強勢衝擊是在新世紀之初。當時處於事業發展的關鍵節點,機遇與挑戰並存,但正如一位知名學報負責人所說“中國學術期刊界從來不乏思想者,也不乏勇於探險者”,少數期刊編輯較早覺察出“技術”可能對學術期刊及學術期刊編輯造成威脅,陷入一時的焦慮後轉而投入積極的自救行動。特別是近十年來,一批學術期刊編輯精心謀劃、具體實踐,為學術期刊探索了一條從“網刊”到“域出版”的媒體融合之路。這樣的探索,其出發點是學術期刊編輯的現實焦慮,其目的是“開出中國學術期刊的新境界,為學術期刊人在未來數字化和全球化的學術傳播秩序中爭取更主動的位置”。編輯對技術的焦慮式的警覺,為學術期刊和學術期刊編輯預留了發展空間。更為可貴的是,他們在充分考慮新的傳播模式中如何體現編輯思想、編輯理念和編輯不可替代作用的基礎上,為學術期刊編輯具體設計出了一種與技術協同進化的新的生存方式。這個學術期刊編輯將技術焦慮轉化為職業責任感和使命感導致行為上探索和突破的案例,就是編輯情懷驅動編輯實踐“反常”效應的典型樣本。
第三,情懷驅動的“蝴蝶效應”。
以編輯情懷為驅動的編輯實踐,不僅通過情懷主體編輯人作用於編輯勞動材料、過程、成果等客體實在或對象,因編輯情懷所具有的包容、開放性質,還會影響和拓展到其他相關作用域。這個作用域,包括了勞動者自身。情懷作用於勞動者自身,是情感發展和成熟的必然。編輯情懷的作用域,由勞動客體而勞動主體,又由勞動主體個體而勞動主體群體,產生了神奇的“蝴蝶效應”實踐現象。編輯情懷的“蝴蝶效應”還會反作用於編輯情懷,利於從編輯個體情懷到編輯群體情懷的形成。
編輯情懷“蝴蝶效應”的具象反映以文字傳播為代表,編輯在此方面可謂“近水樓台”。編輯類刊物或欄目的創辦一直承擔着編輯情懷表達及其實踐驅動的現實任務。如除了《編輯之友》、《編輯學刊》等等專門性行業刊物,在綜合性學術刊物專闢編輯欄目更為凸顯編輯情懷的驅動價值。編輯在服務於其他學科作者的勞動狀態下,騰出一份精力關注和打理自己的領地,既為更好地“為他人做嫁衣”,也不忘認真“做自己的嫁衣”,這是情懷力量的直接與間接輻射。以《清華大學學報》和《澳門理工學報》為例,前者開設“期刊與評價”欄目,後者開設“總編視角”欄目,主要供學術期刊主編和編輯們探討與交流辦刊思想,策劃學術期刊評價,為學術創新與傳播建言,為學術期刊編輯生存與發展發聲,並都辦成了在業界頗有影響力的品牌欄目。兩本大型綜合性學術期刊,竟然同樣都給作為學術“助理”的期刊和期刊編輯闢出了專門、獨立、有影響的精神園地,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無法想像沒有編輯情懷的辦刊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河南大學學報》“編輯學”名欄也是這方面代表。再如全國高校文科學報研究會近年曾以編輯工作委員會的名義發起舉辦過兩次徵文活動,為全國文科學報編輯提供了抒發和交流編輯感想的機會。這些以編輯情懷驅動的辦刊、設欄、徵文等活動又將情懷滲透於最具心理凝聚力和影響力的文字,去感染、驅動更多的編輯和編輯實踐。
編輯情懷對編輯實踐的驅動,作用深遠但並非刻意,也並不能立竿見影,這是編輯情懷的本能或下意識的性質表徵。從以上編輯情懷對編輯實踐的驅動中,我們似乎也捕捉到了情懷的某種“功利”傾向,因為情懷作為情感的寄託和歸宿,它的“不予計較”,並不是承認不求回報的“境界”也具有同等價值。本文對編輯情懷的探索,目的即尋求編輯實現主體價值的心理路徑,尋求編輯獲得社會尊嚴的心理依據。以編輯情懷為驅動的編輯實踐的成功,就是對編輯情懷的“有償”回報。編輯情懷令編輯人的眼光、胸懷、行動、語言,具有了有效的執行力、作用力,編輯情懷也令編輯人甘於隱身、潤物無聲,兩者均構成出版業發展的中堅力量。對編輯個體來說,職業情懷是其從事編輯實踐的動力源和光源;對編輯群體來說,擁有職業情懷的編輯個體就像一個小太陽,他們照耀着身邊以至遠方的編輯同行,並一起照亮了一定範圍乃至整個的編輯文化。不容忽視的是,編輯情懷作為一種編輯實踐驅動心理,又具有現實性,其作用的大小、反映的寬窄,會受環境、時機、角色、位置以及群體體認的局限。將編輯情懷進行“實踐轉場”,必然要考慮編輯情懷的歷時共性與時代異性。




編輯情懷的現實性

情懷作為心理概念,具有學理探索的可能性,其探索結果可以揭示情懷較為通約、簡化的本相,其認識價值毋庸置疑。而情懷作為社會性存在,其特定、複雜、變化的現實“真相”,也不應被無視,或者更具有實踐價值。對編輯情懷做本相與真相的綜合把握,也即在學理觀照的基礎上再做現實觀照,遵循的是人文思考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相結合的自然路徑。情懷內蘊着人對所屬事物的本質的執著與守護,編輯勞動不管如何變遷,其選擇、積累、優化人類精神生產成果的本質不變,編輯情懷就是對這個本質的執著與守護,因此才可以跨越時空,源遠流長。然而,編輯勞動的日新月異也賦予編輯人不同時空的職業命運與個性,編輯情懷在歷史進程中既保留了一以貫通的心理本性,還會顯現現實變化的浮動幻影,這是情懷人文性質的固有特徵,也可以通俗地理解為情懷的現實“局限”。實際上,編輯情懷在由心理向實踐轉場的過程中,就做好了由理想到現實的退隱準備。因而在感覺上,編輯情懷的“真相”就有了“大”與“小”的分別。

第一,傳統編輯的“大”情懷。

自近現代社會編輯勞動職業化以來,在不同時代、不同出版領域,都能湧現出一群擁有編輯情懷的編輯,他們是編輯勞動和出版事業的代言者,標誌着編輯學識、經驗、見識、成就所能達到的時代或領域高峰。可以說,是這些擁有編輯情懷的編輯“操縱”了編輯勞動的專業化、文明化、現代化,從而牽引和推動着傳統出版業的持續發展。

探究傳統型優秀編輯家的共同之處,不難發現他們對編輯職業擁有的情懷源於並形成於幾個方面:其一是對編輯這一行的熱愛。無論是主動選擇還是偶然踏入,他們無一不深深喜愛上了編輯工作,從此不離不棄。其二是深厚的學識修養和豐富曲折的編輯經歷。他們在從事編輯工作前都是已接受過優質教育,從事編輯工作後又都轉戰於數家出版機構同時繼續自己的學科研究。其三,他們的編輯實踐均在高級別出版物或改革前沿地域,這給他們提供了珍貴的編輯專業養分和辦刊經驗,尤其是廣闊高遠的出版視野。這些編輯家對編輯職業的關愛情感,在不尋常的學養、經驗、見識、成就的不斷輸入和激發下,加之可能出於天性但更可能出於因愛而生的執著意志的支持,昇華為對編輯職業的情懷心理。這樣的典範,在國際出版界更是數不勝數,在世界出版史上同樣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蹟。有評價認為:“那些曾經彪炳於時的出版人,一方面安身於這個行業,以其敏銳犀利的時代洞察,在市場、經營與創意中躬行實踐,標領乃至規劃了這個行業的發展,並使之成為國民經濟的一個重要門類;另一方面又在‘安身’之外,顯現出面向社會的公共性關懷與‘立命’的超越性關懷,從職業而志業的追求中,服務於民族解放、思想啓蒙與文化進步的社會性經營,書寫了出版人生的風采、風骨與風流。”

 我們發現,傳統型的編輯情懷似乎顯現的是情懷本體的真純性質,具有情懷本應有的“宏大敘事”氣象。究其原因,一方面,歷史塵埃的落定更易於顯現流變着的事物的本相;另一方面,的確在國家、民族命運跌宕起伏的大時代,更容易凝練出編輯的“大”情懷。此外,編輯勞動結構、方式和位置的變化和遷移,對編輯情懷的實際更具有決定意義,傳統編輯勞動較為集中、統一的作業方式和社會位置的相對“要害”性,似乎更有益於較為“大一統”的編輯情懷的形成。

 第二,新型編輯的“小”情懷。

編輯情懷歷時顯現的真純和宏大,使編輯情懷似乎距離當下較遠,以至於可能引發對編輯情懷真實存在的迷惑、不解甚至誤解。不能否認,隨着社會的文明化、人的現代化和技術的飛速進步,職業分工愈加細化、技術特徵愈加明顯,加之勞動管理強化了對效益和利潤的追求,尤其是互聯網和自媒體等新信息傳播方式的誕生,不僅使職業勞動總體經受着巨大衝擊,而且促使職業編輯勞動內部發生分化、分層、擴張和競爭,同時在職業編輯勞動之外催生了一些新模態、新樣式的“類編輯勞動”,致使原有編輯勞動有從顯性職業降為隱性、危重職業之勢。編輯勞動的“普泛”和編輯從業的“實用”需求,造成編輯職業總體“破碎”、“骨感”的印象,而編輯為出版大業獻身與奉獻的恢宏、溫潤色調也隨之退隱、流失或者被稀釋。但是,情懷作為人類心理的高級境界並不因感知的淡漠而消失,只是其形成的確加劇了難度,其存在具有了潛隱、局域、個性的新特點。

如果比照傳統編輯的“大”情懷的話,新型編輯的情懷的確不夠真純、宏大。這與前文所論情懷本性之大氣其實並不矛盾。即使作為抽象的心理概念,編輯情懷也存在特定的職業邊界,而現實的編輯情懷必然與編輯勞動內部細化、多元的流變趨勢相對應,所以編輯情懷往往在“大”的背景和潛影內以分隔式的“小”形態而“顯象”,具有界線分明的專業條塊特徵。如圖書編輯、期刊編輯、新媒體編輯以及其下可以再行分隔的編輯類型等等,他們對職業的歸屬和獻身心理既不同於傳統編輯,也與同代同行各不相同。比如學術期刊編輯中有一群學報人,他們相對於一般圖書、期刊等編輯,只是大出版中並不顯眼的一小支;他們相對於所屬的大學園地,常常被視或自視為“邊緣”;即使在理應最貼近的學術期刊領域,據說也處於“底層”。因而,學報編輯情懷就具有了“細微”的甚至“生活化”的特徵。在《惜緣》和《編緣》文集中,很多學報編輯把自己與職業的聯繫用“情緣”、“愛戀”、“以身相許”、“自己的孩子”等語詞作比,體現出的就是一些“小格調”。但這些“小格調”裡透露的恰恰是對編輯職業無私的犧牲和奉獻心理。這樣的編輯情懷在新時代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放眼整個編輯行業,新型編輯的情懷外顯確似與出版大業之間產生了一定程度的疏離,也與傳統編輯情懷的雍容、大度之間產生了較大落差,並在“小格調”之上添加了緊迫、冷峻的色彩,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如今職業人更願意以較為具體、實在並理性、專業、自律的職業精神而非職業情懷來評價和接受評價的原因之一。

當然,既然我們已經認識到編輯情懷並非虛幻,它以編輯知識、經驗、見識、意志等為支撐,那麽,我們就應同時認識到,沒有物質、制度、社會等作為外圍保障,編輯情懷的確容易成為空中樓閣式的宣傳口號和頭腦想象。尤其是在今天這樣一個信息化、數量化、網絡化、智能化等技術理念盛行的傳媒競爭時代,對於編輯這樣一項實務性、服務性鮮明的精神產品生產勞動,各方面的不到位,都很容易阻滯“真純”情懷也即“大”情懷的形成。也因此,被各種職業表象所包裹的“小”情懷才越顯珍貴。新時代的出版業,正是為新型編輯的這些“小”情懷匯集而成的“大”情懷所引領和催促,才迎來全新的富有生命力的歷史性進步。把“情懷”放進現實加以考量,是對編輯情懷這個話題應有的認識姿態。不過,編輯情懷對現實局限的超越和穿透力是具有永恆意義的。





結  語

本文以學術的視角和方法探討編輯情懷,有望達到三個目的:第一,對“編輯情懷”這樣一個貌似虛幻的概念做學理澄清、實例印證和價值肯定;第二,從職業心理切入,力圖在心理與職業勞動的關係中挖掘編輯主體的成長規律;第三,從一個側面對編輯勞動和編輯主體的價值進行理念重拾、意識廓清。如果拙文可以使讀者今後在職業或專業的領域,能夠區別於日常用語,慎用“情懷”二字,對“情懷”肅然起敬,筆者的初衷也就實現了。

然而,在本文行將結束之時,仍有許多話想說:實際上,最初把“編輯情懷”作為一個學術論題來做,是沒有足夠自信的,正如讀者一眼看上去就可能産生的疑問,筆者也曾懷疑能否就此完成一篇具有學術價值的論文。唯一做下去的動力就是堅信編輯情懷之於編輯職業的至關重要。而在真正進入思考和寫作階段後,又在如何論證和表達方面遇到重重難題,以至於不止一次地想過放棄。幸運的是,在將近一年半的論文思考和寫作過程中,不斷得到專家學者和學術期刊同行的鼓勵、支持,一步步使論題落到實處,並將論證引向全面和深入。回頭歷數,他們無一不與編輯職業深刻聯繫,可以說沒有他們的幫助,就沒有本文的最終完成。由此,並非刻意地,筆者自然又聯想到了本文的論題——編輯情懷。的確,在關於“編輯情懷”的思考和寫作過程中,不正滲透、貫穿了許多同行共同的編輯情懷嗎?從這個角度看開去,編輯情懷如能在編輯學研究方面發揮作用,也是其具有實踐驅動意義的另一層含義了。

[責任編輯  劉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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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理工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简介

澳门理工学院是澳门特别行政区的一所公立、多学科、应用型的高等学府,成立于1991年9月。学院秉承“扎根澳门,背靠祖国,面向世界,争创一流”的办学宗旨,坚持“教学与科研并重”,为社会培育了大批栋梁之才,成为澳门地区一所充满活力、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设备精良、专业设置合理的综合性高校。

《澳门理工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是澳门理工学院主办的综合性学术理论刊物,1998年创刊,中文版,季刊,每期208页。常设栏目有名家专论、港澳研究、总编视角、中西文化、文学研究、语言翻译、历史研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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