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故事 ｜荣格与弗洛伊德的决裂
人们有多惊诧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情同父子的长达13小时的连续谈话，就有多惊诧于他们友谊的破裂。
他们在学术观点上到底有何不同，从而造成了这种破裂呢？在谈到心理学的发展时，我们不可避免的要提到荣格与弗洛伊德决裂。
本文摘选自《人格心理学入门》。
98.00元 2018年08月
[美]马修•H.奥尔森 B.R.赫根汉 著
陈会昌 苏玲 译
ISBN：978-7-300-25883-6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荣格对弗洛伊德感兴趣，是在他读了《梦的解析》之后。此后，荣格把弗洛伊德的思想用于他自己的临床实践，并写出了专著《早发性痴呆心理学》（1936），总结了弗洛伊德思想的效用。
荣格发现，他的语词联想实验大大地支持了弗洛伊德关于压抑的论断，他在这部专著和另外几篇论文中报告了这一结果。
1906 年，荣格与弗洛伊德开始通信，翌年2 月，两人在弗洛伊德的维也纳寓所见面。两人面对面的会见场面十分热烈，持续了13 个小时。两人成为亲密无间的朋友。
荣格回到苏黎世以后，与弗洛伊德频繁地通信达7 年之久。由于荣格在发表的介绍弗洛伊德理论的著作中的赞美言语，也因为弗洛伊德在后来的会面中对荣格的良好印象，弗洛伊德决定让荣格做他的继承人。1911 年，弗洛伊德提名荣格担任国际精神分析协会的首任主席，虽然有其他会员强烈反对，荣格仍然顺利当选。
1909 年，荣格和弗洛伊德一起到美国克拉克大学做系列讲座。荣格得到邀请，主要因为他的语词联想测验。在海船上，荣格与弗洛伊德花了很多时间互相分析彼此的梦。
荣格对弗洛伊德的无能感到震惊，这位梦的解析大师却不能分析荣格的几个梦境。更令他奇怪的是，弗洛伊德不愿意向荣格袒露可能说明其梦的符号的个人生活隐私，但是原因却是“我不能拿我的权威性冒风险”。荣格（1961a）描述了他听到弗洛伊德这句话时的反应，“从那时起，他的权威性就完全丧失了。这句话深深刻在我的记忆里，从中可以预见到我们关系的结束。弗洛伊德已把个人权威置于真理之上。”（p. 158）
也是在这次美国之行中，荣格首次对弗洛伊德理论强调性驱力这一点产生怀疑。但是他并没有明确表达对弗洛伊德观点的反对意见，两人仍然维持了亲密朋友关系。荣格只是建议弗洛伊德，如果他不那么强调性的作用，可能更适合美国听众。弗洛伊德却把这种建议看作对科学精神的背叛。
在1911 年荣格当选国际精神分析协会主席之前，他已公开表达出对弗洛伊德有关性的力比多能量观点的怀疑。荣格的著作《无意识心理学》（1953）和他在福特汉姆大学所做的《精神分析理论》系列报告（1961c），详细阐述了荣格与弗洛伊德力比多概念的不同。在两人的来往信件中，他们各自表达了对力比多本性的不同意见。
1907 年3 月31 日，荣格写道：
在当下流行的对性欲的有限概念的看法中，认为性这个术语只是应用于你的“力比多”的最极端形式，而一个不那么令人厌恶的集体性术语是为力比多的所有临床表现创建的，这难道是不可想象的吗？（McGuire，1974，p. 25）
4 月7 日，弗洛伊德给荣格回信说：
我欣赏你想把酸苹果变成甜苹果的动机，但是我认为你做不到。即使我们把无意识称为“类精神”的东西，它仍然是无意识，即使我们不把广义的性欲概念称为“力比多”，它也仍旧是力比多。……我们无法回避反对意见，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面对它们呢？（McGuire，1974，p. 28）
1909 年弗洛伊德和荣格到克拉克大学讲学时的合影。
上面一行左起：桑多尔·费伦齐（Sandor Ferenczi）、欧内斯特·琼斯（Ernest Jones，弗洛伊德传记作者）、A. A. 布里尔（A. A. Brill）。下面一行左起：卡尔·荣格（Carl Jung）、G. 斯坦利·霍尔（G. Stanley Hall，后担任克拉克大学校长）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
荣格与弗洛伊德的关系日趋紧张，从1912 年起，他们同意停止通信联系，1914 年，荣格辞去国际精神分析协会主席职务，不再是这一组织的会员。二人关系的中断给当时已经接近40 岁的荣格造成相当大的困扰。与弗洛伊德的决裂使荣格陷入他所谓的“黑暗年代”，在大约4 年时间里，他对自己的梦和幻想进行了深度探索，很多人认为，这种活动使荣格几近疯狂的边缘。
荣格的创造性疾病
荣格认为：“与弗洛伊德分道扬镳之后，我内心产生一种不确定感。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种迷失方向的状态。我感到完全被悬在了半空中，似乎找不到立足点。”（1961a，p. 170）
在艾伦伯格（Ellenberger，1970）看来，荣格在与弗洛伊德决裂后的“黑暗年代”经历的是一种创造性疾病（creative illness）。艾伦伯格对此下定义说：
这是一种思考和探索真理的精神集中和全神贯注状态。它是受抑郁症、神经症、身心失调状态甚至精神错乱影响的多种表态共存的身体状态。……伴随着这种疾病，主体从未失去占主导地位的全神贯注的思路。它往往与正常的职业活动及家庭生活共存。但是如果保持社会活动，他将会只是全身心地关注他自己。……主体从这种持久的人格转换的折磨中走出来，并且坚信他已经发现了伟大的真理或新的精神世界。（pp. 447-448）
在荣格经历这一创造性疾病时期，他究竟是走入一种自发的自我探索旅程（例如，参见Van derPost，1975），还是显示出一系列完全的精神病发作（例如，参见Stern，1976），各方说法不一。
但是不管怎样，在这个患病时期，荣格继续维持着精神病治疗和家庭生活。根据荣格本人的说法，他的家庭和他的患者使他保持心智清醒。这是他“面临无意识”的时期，在这段时间，他建立起前述的与托妮·沃尔夫的关系。
荣格既要卷入激烈的自我探索，同时又要给精神病患者治疗，这多么令人惊奇！但是无论奇怪与否，荣格显然从这两方面更加深刻地了解了人类的心灵：
我作为一个精神病医生，在我的实验性探索中，每前进一步都应该深入心灵的素材中，它们既是精神病的素材，又是在精神错乱中被发现的，这不无讽刺意味。这些素材是无意识意象的源头，它们难免使精神病患者感到困惑。
但是，它们也是在我们理性年代已经消失了的神话想象的来源。虽然这些想象无处不在，但是它们既被禁忌又令人恐惧，这使它们即使出现也会被看作一种危险的实验，或令人怀疑的走入迷途的冒险，从而使它们进入深层无意识中。……这是对世界另一极的不受欢迎的、模糊不清的、危险的探索之旅。（1961a，pp. 188-189）
从荣格的创造性疾病中，他的人格理论崭露头角，这只是一个与荣格的良师益友弗洛伊德的理论遥相呼应又给其带来麻烦的理论。这是一个对自己的心灵进行漫长而痛苦探索的结果，这在人的人格理论中处处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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